斐遇神色黯淡地点点头。
“……这样吧,我可以将你留在身边。在下姓孟名透字墨约,是暮涑门派的弟子。我们此行是要回趙临城,如果你不介意山间清苦,就与我们同行。”
斐遇垂眸,一手挽住袖口,写道:“无悔。”
孟透点点头,道:“今晚我与两位兄弟要去周家除邪。就是你今日见到的那两位。白衣的叫霍止,话很多的是薛夜。那个小姑娘是我妹妹,叫孟婍,她会留在客栈里,有什么事找她就行。你要是觉得困,就先睡会儿,我会嘱托小二晚间送饭菜上来。”
他将所有事都安排妥当,才叫上孟透和薛夜在傍晚前往周家。谁知道孟婍不肯乖乖在客栈待着,非得出来见识一下阴灵。
她拽着孟透的手臂,不让他走,她撒娇耍赖:“哥哥哥哥,你就带我去吧。你们白天都不带我,我都快无聊死了,晚上一定得带着我去周家看看。我就不信阴灵有这么可怕。我保证很乖,会听话的。”
薛夜跨过客栈的门槛:“二七,我们连白天都不肯带你去,你还指望我们晚上会带你去?走吧,透哥儿。”
孟婍气得鼓出包子脸,抱住哥哥的腰:“你要不让我去,等少君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欺负我。”
孟透竟静下心来思索了。倒不是因为她说的话,他想起来其他的事。他朝客栈二楼望了一眼,然后迟疑道:“还是让孟婍跟着我们去吧。跟着去,我也能……”
薛夜百思不得其解,孟透那句“我也能”的后面究竟是什么。
一路上,孟透只跟孟婍说:“看到阴灵千万不要逞能。我们除灵的时候,你就站得远远儿的,不准给我们添乱。你这回还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让爹娘知道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俩大男人走了这么多地方,还不得气晕过去。”
孟婍提着画着红菡萏的灯笼,踢着一颗石子走:“人总要出来走走的嘛。驰骋四方是男儿的宿命没错,可女儿家也想要云游山河啊。难道我就应该在漓州待到出嫁,成亲后去夫家,在一个地方守一辈子?”
孟透说:“这话说得有理。但姑娘家,在家绣绣花看看书也挺好的,你过惯了漂泊不定的日子,也会厌倦的。怎样活着不是活着,还不如选择一种轻松的活法。”
孟婍还想反驳,被孟透握住了手腕。哥哥伫立不动了。她将灯笼提高,抬眼看去,瞧见了周家的匾额。府前没有挂一盏灯笼,阴森森的,红门紧闭。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怯意。
周府里的人都被送往医馆了。如今府里空无一人。
霍止和薛夜先朝府里迈近了,霍止走上台阶,推开了门。孟透带着孟婍走,道:“你将灯笼放在门口,等我们出来再取。野灵如果瞧见光,会躲在阴暗处不肯出来,我们这趟就算是白来了。”
孟婍艰难地应了声,颤巍巍地将灯笼放在柱子边上。
孟透轻笑出声:“你怎么了,害怕了?你害怕的话,就蹲门口吧。我跟你薛大哥霍大哥进去,要不了半柱香的工夫,就能出来接你回去。”
她逞强:“不不不,我一点儿都不害怕。”
进府前,孟透又嘱咐了一次:“你记得我刚刚说的话。你不要害怕,有我们在。三哥会保护你的。”
孟婍点点头,硬着头皮跟着他们走。
第70章 穆城5
孟透他们白天来时就摸透了路。霍止走在前头,借着月光探路。三个人紧随其后。夜晚的周府阴黢黢的,枯叶铺满小径,人脚踩着上面,会发出有清脆的声响。石墙上雕有二龙戏珠的画面,月光打在上面,龙眼凸显,令人心惊。
他们从前庭走到后廊,没发现任何动静,走近院中的时候,薛夜腰间的铃铛响了。院里有一口井,井槛上长满着青苔。井口之上飘浮着一团阴气。
孟婍瞧得真真的,骇得拽住了兄长的衣袖。孟透伸出手臂,将她护在身后。
薛夜持剑走到井旁,朝井底望去。他倏地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两步。
孟婍的嗓音有点儿颤抖:“薛大哥,你瞧见什么了吗?是……是不是,有野灵?”
薛夜声音镇定:“确实有阴灵,不过是几个小野灵。”他从怀中掏出黄符,闭眼低声念咒,夹在指尖的黄符在一瞬间燃起来了。
霍止说:“且慢,你先将井中的阴灵放出来,看看是什么阴灵再烧也不迟。”
薛夜“哦”了声,捏诀唤剑,刺向井中。剑悬直入井后,发出巨大的声响,蓝光乍现,剑被反弹而出,他将剑收回手中。
覆在井上的封印被打开。三只阴灵先后从井里涌出,迅速朝林木深处爬去。霍止眼疾手快,定住了这些阴灵。
霍止绕到它们身前,仔细瞧了瞧,然后对孟透道:“是水泽,没错。”
薛夜在井槛上坐下了:“这么些水泽被封印在井里,怪不得周家满院儿的人都长尸斑。原来是喝了井水的缘故。”
孟婍躲在兄长的身后,闭着眼不敢看,这会儿偷偷地睁了一只眼,看见幽蓝色的野灵,又朝孟透靠近了几分。
霍止问道:“你们生前是周家的人?“
几只野灵的装扮都是丫鬟的模样,一只野灵开口,声音娇脆脆的:“我们是周家二少爷房里的丫鬟。我们都是命苦的人,这位公子行行好,放我们走吧。”
孟婍轻声问孟透:“哥哥,阴灵还会说话?”
孟透偏头,眼睛看着那野灵,跟妹妹解释道:“一般的阴灵不能说话。但是像媚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