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房子,如果再遇上一个单身男青年,很多时候就是场灾难。张良绝不是例外,所以这屋子……他在前头走,顾颐就在后头跟着,在满地的杂物中谨慎地选择着落脚的地方:“你几天没收拾屋子了?”
张良嘿嘿笑了两声,捧着火腿粥大口大口地喝,一面含糊地说:“这几天赶了个程序……”
顾颐脚尖一挑,一根数据线蛇一般从地上弹到旁边的椅子上,压住了一叠光盘:“你不赶程序的时候收拾过吗?”
张良干笑:“顾哥你坐,我去给你拿证件。”
这房间也是两居室,空间并不算小,现在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顾颐把那几张堆满东西的椅子打量了一番,还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张良已经提着个牛皮纸袋出来了:“喏,你看看。”
纸袋里装着一系列的证件:身份证、毕业证、英语六级、驾驶证一应俱全。虽然都是新鲜出炉,却经过了适当的做旧,看起来绝对真实。
顾颐拿起身份证看看,上面的名字是顾义,籍贯是h省某偏远山区,年龄二十六岁。
张良用勺子指指身份证:“这人现在东莞打工呢。厨师证是真的,不过他就是个高中毕业。你非还要用这个名字,我找了好几天,才找到这么个人,年龄也合适,模样跟你也有点像。当然看起来土了点儿,不过那时候上学呢,土点儿也正常。”
顾颐默然,看着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有些恍神——二十六岁,这正是他当初的年纪,也将永远如此了。
张良还在念叨:“这个你放心用,就是往数据库里去查也没问题。这人在东莞打零工,一直也没投上保险,数据少得可怜,出不了岔子。至于毕业证什么的,这是另一个系统,你也放心,绝对都有据可查。”
顾颐收回正要弥漫开去的思绪,点了点头:“多少钱?”
张良摸了摸头皮:“这个吧……”
“你该要多少就要多少。”
“那……六千吧。”张良略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你救过我命,这钱……”
顾颐摆摆手,掏出口袋里的信封:“这是一万。我知道你的价钱。另外,你再帮我做份厨师证吧。”
现代社会,网络和数据库的完善,增加了他们生存的难度。以前做份假证件并不太难,只要看起来很像真的就行了。而现在,各种芯片直接链接数据库,网上只要几分钟就能查一查真假。尤其是身份证,完美伪造的难度实在不低。
张良不肯收,豪爽地从信封里抽出一半钞票来:“这些就行了。做厨师证用不了多少。”
顾颐摇摇头,全塞给他:“你开销也大。医院那边,是不是又该交钱了?”张良的母亲几年前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用呼吸机维持生命。张良挣的钱,百分之八十都送去医院了。他说赶程序,大概就是医院那边又该交什么费了。
张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那——顾哥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几天是还得交三万,加你这个就凑齐了。那什么——顾哥,你那身份证……”
之前他也给人做过假证,不过一般都是各种毕业证,反正拿了去找工作挺好用,别的却也不能干什么。但是身份证这种就不同了,尤其顾颐要求很高,做了这份证件,几乎就等于把那个“顾义”的身份偷了来,如果不是顾颐救过他,他是绝对不肯干的。
“你放心。”顾颐沉吟了一下,“我不是要做什么,只是想摆脱从前的身份,所以借他的身份生活一段时间。我想,最多十五年吧。”这不是全部的真相,但也不算假话。
张良丝毫也没有怀疑他,反而两眼有些发亮:“顾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哪?身手那么好,你以前是——雇佣军?也不对,看你这风度长相,像个富家公子哥儿——你不会是什么富二代,从小被家里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一切都要为家族着想,没有半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