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她顿了顿,有些迟疑道:“不高兴?”
“哪儿能啊,”承安随手拿帕子擦了擦唇角,笑意温和,只是隐约有几分讥诮:“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肯为我操心,是我的福气。”
“娘娘是好意,你这是几个意思,”秀娘蹙眉看他:“阴阳怪气的。”
“没几个意思,”承安站起身,披了衣袍,往殿外去:“找人传话多没意思,我亲自求见娘娘,当面谢恩去。”
“哎,”秀娘慌忙过去拦他:“娘娘是好意,你摆脸色去给谁看呢!”
“我长大了,有分寸的,”承安轻轻将她推开,示意宫人拦住后,便大步离开:“放心吧。”
“我放心个什么!”秀娘被人拦住,人在宫中,又不敢高声,眼见他身影消失,才恨恨一跺脚,往内殿里头去生闷气了。
承熙八个月,嘴巴里已经长了几颗小米牙,能吃的东西也慢慢多了。
承安过去的时候,锦书刚端了桑葚给他。
深紫色的果子熟透了,乍一看,有种近乎乌黑的光泽。
承熙头一次见这个,眼珠子好奇的滚了滚,就伸手去拿了一个,见母后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试探着往嘴巴里送。
桑葚都是熟透了的,软软的,甜甜的,饶是他只有几个小米牙,也能轻而易举的对付,一口咬下去,就开心的眯起眼来,忙不迭将一整碗桑葚护住,不许别人瞧了。
“只许吃三个,唔,最多四个。”锦书被他惹得发笑,凑过去亲了亲他胖胖的脸蛋,一句话刚说完,就听外头红芳道:“娘娘,楚王殿下来了。”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锦书心中有些不明,却也没迟疑,含笑道:“叫他进来吧。”
承安板着脸,同面上那道结痂的伤疤一样阴沉,按部就班的问安之后,便开门见山道:“有些话,我已经说过一次,娘娘何必非要为难?”
他语气这样冲,锦书一听,面上笑意便渐渐淡去。
承安似是没看见一般,继续道:“若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贤德,那大可不必,在圣上心里,娘娘什么都不做,都是世间第一贤惠人。”
锦书斜睨着他,不怒而威:“——你在跟谁说话?”
承安梗着脖子,没有出声。
“昨夜喝了几口黄汤,喝的傻了不成?”锦书坐在暖炕上,冷冷道:“跑到我这儿来撒泼,你算老几?”
她说话比他更不留情,一时之间,倒叫承安气弱几分。
“我还不想娶妻,”顿了顿,他才别过头去,有些别扭的看着窗外,道:“娘娘别为我操持了。”
“不想娶就不想娶,我逼你洞房了,还是逼你生孩子了?” 锦书嗤笑一声,讥诮道:“这样大的气势过来,你想杀人吗?”
承安本是气势汹汹的,这会儿偷眼看她一看,见她面色凛然,隐有怒意,忽的气馁下来。
“不敢。”低下头,他这样道。
“那就滚出去,”锦书一指门外,声音清厉:“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承安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挪动步子。
曾经战场往来,无所畏惧的少年,忽然像是被绑起来的螃蟹一样,束手束脚起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承熙便坐在暖炕上吃桑葚,趁着母后不注意,多吃了好几个之后,还小心翼翼的在小口袋里藏了几个,一听母后声音抬高,似乎有些生气,连忙正襟危坐,转着眼睛去看不远处的哥哥。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承安低下头,轻轻道:“你别……总想着给我牵线。”
“有喜欢的了?”锦书怒意收敛几分,蹙眉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也没什么好说的,”承安低着头,像只斗败的公鸡,头顶的冠子都耷拉着:“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原来是这样。
锦书也有过少女怀春,说不出叫他强娶这种话来,扫一眼他失落的眉眼,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总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
“不会再有了,”承安轻轻道:“我只喜欢她。”
第97章 事发
过了四月, 天气便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前线的战事还未结束, 所以朝廷的封赏也没降下, 大概是等着一道降旨。
承安脸上那道伤疤结的痂褪落了, 只留了一道浅浅红色的印记,太医说, 再过些日子,就能消去, 锦书听秀娘提了一句, 倒是安心许多。
承熙越发大了,心也野了,在内殿里已经待不住, 每日醒后,用过东西之后,便吵着要出去玩儿。
最开始的时候, 圣上还能哄着儿子往含元殿去, 但他前朝事多,也只能将他放在前殿里,叫人抱着四处看看,转个新鲜, 这会儿该看的都看完了, 承熙也就没了兴致, 不肯跟父皇一起出去了。
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热, 锦书也没什么事情忙, 小孩子又不能总是闷在屋里, 便抱着承熙往御花园里去了。
“娘娘,”承熙被乳母带着摘花去了,红叶才面露难色,上前去道:“赵王身边伺候的一个宫人,有了。”
“有了?”贤妃给赵王安排了几个人伺候,这事儿锦书是知道的,只是听说有人怀了,不免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奴婢也是刚听说的,”红叶低声道:“这会儿,贤妃娘娘已经把人扣下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置呢。”
大周虽然重视嫡庶之分,可是也没有明文条理说,正妻过门之前,不能叫妾室生子。
圣上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