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新婚之后,本应行宫宴的,只是承安与锦书没赶上好时候,大婚没几日,匈奴便在这时机犯边,满朝都忙的团团转。
圣上政事繁忙,自然没心思去摆什么宴,贤妃最是体察圣意,更不会大张旗鼓惹他心烦,于是乎,这事儿便被搁置下了。
好在承安与锦书都不是好张扬的性子,也不如何在意。
这场战事一开始,便呈现出胶着状态,非胜非败,但是对于被犯边的一方而言,在自己的国境内纠缠许久,本身就是输了一筹。
寻常人都看得出这其中道理,圣上更没有不明之理,一连两月都留在含元殿里,面色阴沉,不见晴态。
春秋鼎盛、独掌权柄的天子,在宫中的任何态度,都是需得仔细揣摩的方向标,尤其是在徐氏伏诛之后,圣上心意愈发阴晴不定的前提下。
这样叫人窒息的时节里,所有人都屏气息声,不敢露头去惹他心烦。
三皇子的婚期近了,却也只是贤妃独自操持,圣上提也没提。
若换了别的时候,贤妃还能试探着在说笑时暗示一二,但在这风声鹤唳的关头,便是她长袖善舞,也安分的要紧牙关,约束底下人慎言。
在前线压迫下,素来暗潮汹涌的深宫,竟也安分了几个月。
如此到了九月初三那日,先太后忌辰那日。
这个先太后,指的自然是圣上的生母,先帝的元后,而非后来的徐太后。
这样的关头,若是别的宴饮,贤妃自己便会做主停了,但是涉及到圣上屡次怀念的生母,她便不太敢自己拿主意了。
想了想,她还是吩咐人往含元殿去问了一声。
那边传来的消息也叫她松一口气——亏得没自作主张将这事儿给压下。
圣上并不打算停了那日宴饮,只是能不能过去,却也待定,叫贤妃照前例操持,略加简洁便是。
贤妃听了这话,心中便有几分底。
什么略加简洁,那是圣上生母,她要是随随便便打发过去,不定生出什么祸端来,吩咐人叫尚宫过去,又叫人给诸皇子与宗亲说一声这事儿。
锦书听到这消息时,正靠在软枕上翻书,承安懒得动弹,便枕着她的腿打盹儿。
“起来了,”拍了拍他肩,她道:“昨夜又不是没睡,今日怎么这样没精神。”
承安也没睁眼,顺势蹭了蹭她,道:“我明日就要走了,你还这么凶,好没良心。”
“半个月就能回来,有什么好惦记的,”锦书笑道:“行礼都收拾好了,又有人跟着,还能委屈到你不成?”
关内道有地方出了旱灾,毗邻长安,朝廷自然不能不管。
若是随意派遣官员过去,说不定就会有贪墨之事,反倒害民,加之承安大婚,已经到了上朝领事的时候,圣上便将这差事交给他,权当练手了。
承安也知道这只是自己上朝的一道敲门砖,可是见她这样不在意,少不得心生不满,软硬兼施之下,非得凑过去讨几分好处才肯罢休。
他比锦书年纪小些,可架不住已经长成,早非吴下阿蒙,二人站在一起时,也要比她高上许多。
少年的情欲像是无人约束的野兽,当不被束缚时,难免放浪形骸,外人面前倒是还好,夫妻独处时恨不能时时同她黏在一起。
锦书说了他几次,他也只是嘴上应得痛快,转眼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次数久了,她索性不再去提。
夫妻二人凑在一起,亲昵的说了会儿话,锦书便催他去睡,免得第二日没精神,叫随行属官轻看。
承安年少力强,哪里肯安分睡下,依依不舍的凑过去,想亲亲她,却被毫不客气的踢到了另一个被窝里。
他脸皮也厚,毫不在意锦书冷眼,顺势捏住她脚踝,从光洁纤细的小腿一直亲到了腿根,最后钻进美人儿被窝了,夜色深时才相拥歇下。
初三这日清早,锦书早早便起身梳妆,预备往明光殿去。
毕竟是先皇太后的忌辰,总不能花枝招展,她也没身加罗翠,吩咐人取了身素净衣裙,发髻上只缀青玉,对镜觉得无碍,便带着人过去了。
贤妃是后宫之首,本该自持身份,最后过去的,只是三皇子势力日盛,连带着叫她瞧见了封后的希望,加之圣上吩咐她主理此事,便早早到了明光殿,女主人似的同来客寒暄。
锦书在心底摇头,面上不动声色的过去问安后,便往自己席位上坐了。
说是宫宴,其实也没多大意思,不过是隔着一层面皮与人心,推杯换盏时信口说几句罢了。
诸人原本还是在等圣驾至的,只是含元殿那里送来消息,说圣上事忙,叫他们自便,贤妃这才略有失落的示意他们行宴。
三皇子的婚事定在了十月,贤妃心心念念的儿媳妇还没娶进门,这又是宫宴,底下皇子便是有侧妃宠妾,也不能带过来,是以低一辈儿的人里头,也就锦书自己是新妇。
上头坐的都是圣上宫妃,饶是许多位分低微,却也有个庶母名头,总得仔细应答,一来二去的,锦书也觉疲惫。
内殿暖炉已热,酒后醺然,她胸口有些闷,见场中兴致正浓,短时间内不像是能结束的样子,便借口醒酒,暂且到了殿外去。
“您还好吗?”身边的宫人面露担忧:“脸色似是有些……”
另一个也道:“奴婢去向贤妃娘娘告罪,早些返宫吧。”
“无妨,现下走了,反倒扫别人兴致,我在这儿透透气就成。”
锦书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