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敢多看,实在是立在这位小姐身旁的那个身材高大满身贵气的男子气场太过逼人,一双凤眼飘过来时,叫人大气都不敢喘了。
这位李茂在当地也算是个大户,是以房院周正。当李茂引领着一行人入了院中时,一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老者正坐在园中的扶手椅上晒太阳。
当听闻了玉珠的来意后,那老者警觉地睁了眼,出声问道:“你为何要打听隋将军的前妻徐氏?”
莫怪老者警觉,这个徐氏实在是隋将军生平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徐氏当年生得貌美,随丈夫入朝参加七夕前宫宴时,巧笑嫣然百媚生香,真是叫当时的先皇一时看得入了痴。
听闻这徐氏喜欢入寺庙理佛,先皇竟然微服出宫,在寺院里与这臣子的妻子邂逅偶遇,然后便是亦步亦趋讨论诗词歌赋。
要说起来,这帝王家的fēng_liú之道也是自成一派,调戏臣妻没有半点迟疑。徐氏丈夫远征,虽然在寺中惊见陛下心有惶惶,可是一时也无法跟丈夫倾述,只能下次烧香换了寺庙,免了惊扰圣驾。
但是先皇在逐美上的执着,远远高于他在朝堂上的建树,竟是锲而不舍,继续偶遇良臣贤妻。
后来隋亮梁州被困,朝中久不派兵增援,徐氏心悬丈夫,便在一次邂逅里向先皇求助,先皇趁机相胁,徐氏遂失身了先皇,同时朝中下令派兵增援梁州,让隋亮转败为胜。
待得隋亮建下战功返朝时,发现一年未见的娇妻已经怀胎五月。而先皇更是为了嘉奖他的赫赫战功赐下公主给他为正妻,命他即刻休妻另娶。
隋亮与徐氏一向伉俪情深,明白了内里的前因后果后,与妻子抱头痛哭一场后,这位贤臣便写下休书一封。
休妻的第二日,徐氏就被一顶小轿子抬入了宫内。自此夫妻各自结了另外一场机缘,再无破镜重圆之日。
这个徐氏,就是当今皇帝的亲母,如今宫中的太后是也。
这段历史,就算宫中记录起居的笔官,也是讳莫如深,语焉不详一带而过。
如今突然有人来问,不能不叫这老者警觉。
当玉珠表明来意后,那老者轻轻地哼了一声,复而又一声长叹道:“你倒是有心,竟然知道隋亮将军留下的东西。”
说完,便叫人开了他屋子里的箱子,取了几幅泛黄的画卷出来,给了玉珠道:“将军生前嗜好丹青,然原来喜好山水鸟石,越发晚年的时候酷爱人物工笔。且画中之人只有一个。他的大部分画作都在病逝的时候尽烧了的,我私藏了几幅,作为念想,你若想要便拿去吧,留在我这也是无用……”
玉珠诚恳写过后,尧暮野命人留下赏银。可是那老者却淡淡道:“赏银便不必了,世人不知她是何样的人,尽是编排了骂名,可是我这个当年街头行乞的小乞儿,却一直感念着她当年的一饭之恩,若是此番姑娘能成,我心也自安慰了,还请贵人们快些移步出院,莫挡了我眼前正好的阳光!”
于是在那位李茂扼腕的目光里,那赏银被原封不动地退回。
玉珠也没有想到此番竟然是这般顺利,待上了马车时,她便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画卷,只见这几幅画卷上同是一位丽人,或者在花丛间扑蝶,或者在窗下赏花,日常起居的片刻勾画得惟妙惟肖,佳人或是微笑,或是闭眼小憩。侧脸正面无一不是细致地勾描。
若不是听了老者所言,真难相信这是一个武夫之手勾画的细腻笔墨,虽然不曾见人,却已经能想象起笔入画时,难言的满腹相思……
玉珠看着看着,难免幽幽地叹息了一下。
尧暮野揽住她的腰问:“好好的,怎么叹了气?”
玉珠用手轻触那画卷上的一行小字,不禁出声念到:“梦里镜前堆云鬓,梦外独坐旧鉴台。”
尧暮野看着玉珠略带伤感的表情,那一口酿醋的大缸便又有些不平静了。
他心知这玉珠与那王昆虽不曾圆房,却感情甚笃。若不是王家不容玉珠,现在这二人也应该是在一起揽镜梳云鬓,对面贴花钿,只羡鸳鸯不羡仙!
所以,这从不无故伤感的女人,看着这位隋将军思念前妻的画作才也这般的感同身受!
当下尧暮野直言道:“也难怪前朝的将军们未能收复失地,这等窝囊男儿真是不够喂北地的犬狼!”
玉珠沉浸在另一处忧伤里,突然听了尧暮野这等大煞风景之言,便皱眉道:“隋将军至死难忘旧人,若不是被……所迫,又怎么会有这生离的悲剧,太尉为何这般口出风凉?”
尧暮野冷冷一笑:“自己的性命荣禄,竟然要老婆解了裤带躺在他人身下才得,但凡是有血性的男儿遭逢夺妻之恨,若不能搏命抢回妻子,也该立刻拔剑自刎,莫要苟活在这世上。可是他倒好,这边与新妻生下儿女四个,那边没事便磨墨画些思念前人的画作,就变成了一往情深?若是这样,我以后天天画你可好?”
说到这,他又笑了笑,若不是先帝也有些怪癖,就喜欢这睡他人妻的独特,偏偏要容留了那位隋亮在朝中,每日静静欣赏前夫的纠结忍让,只怕单是凭着这些字画念想,便要斩了他隋家满门!至于太后,也为先帝生了一众儿女,更是一路披荆斩棘,登上了后座,这可也不是柔弱的女子能做成的。如今这二人就是有了各自的荣华儿女,用得着这小女子来白白伤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