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歧并起手指,沾了心口血,声音喑哑三分,“苍歧在此以心头血为证,此生此世都不会再伤于你,若违此誓,则让苍歧神魂崩析,挫骨扬灰。”
他说完这段话,一道血色的符迢从指间燃起猩红的焰火,火光似一尾鱼,倏地钻进了苍歧的胸口,他疼的闷声咳了声,唇边流下一道刺目的鲜血,“这是神誓,永生有效。”
苍歧以手抵唇,擦去鲜血,林中刮来的风吹得他衣袍滚滚,墨紫色的头发与葱郁的竹叶纠缠,那双潭似的双眸缓缓被冻上了一层冰霜,如浩瀚星辰坠进了大海。
他的眉宇之间有种沉静至极的冷酷,逼着那双眼睛敛去了所有的感情,苍歧定定看了云吞一眼,低声又道了句抱歉,弯腰将那细颈长瓶放在地上,转身带起一道虚柔的风,渐渐消失在了云吞面前。
林里的风散去了好久,云吞这才慢吞吞下了榻,望了那瓶子一会,伸手将它打开。
瓶子里是初秋凝在竹叶稍上的露水,经过月华凝照,集了灵气,能开窍x_u_e,通沉血,在家里时他父亲也曾天不亮就起来为他收集,入喉甘甜,比起寻常的井水也好的多。
云吞蹲在地上抱着瓶子,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既然答应了陆英为苍歧解毒,云吞自然殚精竭虑,好好研究起师父给的书谱。
他与花灏羽各有一套骨瓷刀具,刀柄素窄,削铁如泥,在阳光的照耀下映着几分潋滟银光。
花灏羽练武用剑对于刀剑这种冷兵器用的得心应手。
小院的桌上云吞与花灏羽分坐两端,面前各放了个圆滚滚的红柿子,按照陆英要求,他们需达到用骨瓷刀为柿子分皮,并且不得损坏柿子的里皮才可,更别说流点汁汁水水什么的。
“这很难吗?”小灰狐狸抬爪上去,软趴趴的柿子噗的一声在他的r_ou_垫之下爆出甜腻的果r_ou_。
温缘干笑,“敲难的。”低头将自己的爪子舔了干净,啧啧嘴巴,又伸长红舌头将桌上的柿子汁卷进了肚子里。
花灏羽无奈的蹭掉他胡须上的汁水,“乖乖趴着,给你削柿子吃。”
温缘偷偷瞄了眼云吞,露出细弯月似的笑脸。
云吞捏着软绵绵的柿子,深吸了一口气,与花灏羽对视一眼,下手削去。
柿子皮薄如蝉翼,又粘又轻,骨瓷刀吹发即断,刚碰上去,就戳出来了个小洞,汩汩留着果r_ou_汁水。
每有洞口,温缘便伸过去脑袋,张嘴一咬,将削坏了的柿子嘚吧嘚吧吃掉了,也算是没全无用处。
他们练了五日,整个小院的同窗将柿子吃了个饱,温缘趴在桌子上望着散发着甜味的柿子汁,一口也吃不动了,看见柿子就想吐。
呕……小狐狸低头张大狐狸嘴巴,将柿子嫌弃了个底朝天。
“还吃吗?”花灏羽问。
温缘拼命摇头,“看见都要吐。”
花灏羽将一只削了皮的柿子递了上去,红润的柿子r_ou_水灵灵的,十分好看,他转了下手,露出柿子的另一面。
上面未削去的皮被雕成了个翘着尾巴的小狐狸模样,活灵活现的披着一身橘红色的皮毛。
“送给你。”他说。
温缘立刻瞪大了狐狸眼,满心欢喜,喵喵叫了两声,朝花灏羽摇着尾巴跑过去,刚碰到他的手,嗅到一股柿子香味,温缘立刻脚下打直,小蹄子一转,跑一边吐去了。
真是吃够了这东西。
花灏羽拿了水去喂他,云吞望着他们的背影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他低头将完整削去皮的柿子放在盘子,柿子的汁水流了整个盘子,他看着,慢慢收起了笑容。
将来他手中的柿子会换成那人的手臂,脖颈,甚至是全身上下,用这把刀在苍歧的身上划开肌理,刮骨疗毒。
云吞握紧了刀柄,目光沉了下来。
天边轰隆一声,原本晴朗明媚的天空被厚厚云翳掩盖,海上风雨即变,岛上的人忙着朝屋中奔跑,小狐狸被花灏羽夹在怀里朝云吞叫道,“喂~~~打雷了,下雨了,蜗壳要漏水啦~~~”
云吞笑了笑,握着这把刀,像握紧了救命的稻cao。
海底洞府。
陆英为苍帝斟了茶,“帝君这几日脸色不佳,可有臣能为您分劳之事?”
苍歧以手撑额,斜倚在冰霜榻上,眉宇之间拢着几分倦色。
他睨了陆英一眼,本不欲说什么,不知想到了何事,他坐了起来,手指摩擦着杯缘,问道,“这么多年了,你为何不娶亲?”
陆英跟在苍帝身边多年,万年前他们谈的是四界安定,海晏河清,万年后他们谈蚀骨毒和神魂,活了漫长一辈子的陆英从来没想过从帝君的口中听到嫁娶二字,他颇为戏多的心想,莫非帝君闲来无事想为他说一亲事吗,但他避世多年,似乎也不认得什么人。
“臣……”
苍歧打断他的话,深深望着他,“是因为没人想嫁给你吗?”
陆英,“……”
陆英喝了一口的茶被喷了半口。这当真是个天大的误会,虽然他一直未娶妻,但完全是出于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着实没有帝君说的不堪。
陆英张口欲辩,却见苍帝郁郁寡欢的捏着杯子,到口的话音儿一转,变成了,帝君英明,所言甚是。
苍歧望了他一眼,眉眼之间尽是同病相怜之态。
他仰头饮下杯中的茶,叹了口气,即是同病相怜,想来他想讨教之事陆英怕也并不知晓,苍歧凝视这那片紫色小花,他发誓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