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擎风:“怎不见绳索?”
金麟儿:“我系的是活结,用力拉扯自然松脱。石头弹到井盖上,看起来就像是我被人推下去一样。我把符纸塞在井口的石缝间,不怕水。”
孙擎风不信金麟儿有这样的头脑:“你的血又是怎么回事?老子闻得出你的味道。”
金麟儿欣喜:“真的?”
孙擎风:“回答我。”
金麟儿嘿嘿笑起来:“我自己吐的,嘴磕破了。就只吐了一小口。”
孙擎风:“我教你武功。”
金麟儿:“我能行吗?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孙擎风:“赵家前五任执印人,虽声名狼藉,但你信我,他们都是正人君子,至死未曾伤及无辜。”
金麟儿赧颜:“大哥,对不起,我又丢人了。我知道不该害怕,赵家历代执印人,都是这样挺过来的。可我不能假装心中没有疑虑,我会努力,你别嫌我。”
孙擎风放下碗筷,双手捧着金麟儿的脸,让两人额头相贴,认真地看着他:“恐惧是好事。战士知进退,方能保命再战。你知秋枫崖深不见底,方能谨慎走动,不至于一脚踏空栽倒下去。此即是,心有所畏,行有所止。”
金麟儿:“明白了。知黑守白,亦是如此。”
孙擎风终于满意:“明日就开始学。”
见金麟儿又想开口,孙擎风直是头皮发麻,连忙把碗里的j-i腿塞进他嘴里,道:“学会运功,总比爆体而亡来的强。这条路本就是邪路,不入魔已是万幸,难不成,你还想练成个武林盟主?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孙擎风说罢,斜睨着金麟儿片刻,眼底带着些笑意,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转身走出洞府:“反正,纵然教主走入无间地狱,本护法都得仰仗你活命,跟着你下去。”
“我不要你同我一道下地狱。”许是j-i腿太好吃,许是孙擎风的话太好听,金麟儿边吃边点头,终于同意学《金相神功》了。
此后数日,金麟儿假称因落水染了风寒,俱在积云府休养,一来是要同孙擎风学武功,二来免得那朱焕怒气未消,再生事端。
周行云找到孙擎风,代朱焕向他赔礼认错,说朱焕先前曾同自己说起过许多次,认定金麟儿有妖术,但都只是捕风捉影。
因有隐情,周行云全力维护金麟儿,对朱焕则未能尽责教导,方令其怒火难遏,最终冲动行事。
孙擎风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周行云:“念郎身体有恙,是否需要请药房弟子去给他看看?”
孙擎风:“他的病我会治,无须挂心。”
周行云有些犹豫,最终决定坦诚,道:“在下虽知薛大哥的人品,但你武功了得。事关本门弟子,请恕我冒昧相问,薛兄当真肯不计较?”
云柳镇的教书先生打金麟儿,是为了教他学好,孙擎风明白道理,没有同那先生计较。
但是,朱焕欺侮金麟儿不过是出于嫉妒。
孙擎风不滥杀无辜,却不会让自己的人受欺负。发现金麟儿的血,他甚至对所有华山弟子都生出了杀意。幸而金麟儿化险为夷,又答应他勤加修炼,他心中的怒气十去其七,只剩下一缕把朱焕揍一顿,让他别找金麟儿麻烦的心思。
孙擎风看得上周行云,见他替朱焕求情,便道:“管好你的人。”
周行云没得到孙擎风直截了当的承诺,追问:“先前,你是否已经生出杀意?”
孙擎风直言不讳:“是。”
周行云:“何不如实相告?难道薛兄怕在下知道以后,再不将你视作正人君子?”
孙擎风往烧热了的铁锅中舀了一大勺水,白烟冒出,滋滋啦啦的响。
他把舀水的大勺往木桶里一扔,溅起一片水花,笑道:“别碍事儿。”
谨慎起见,孙擎风再没有在问道阁后院里杀j-i取血,有天半夜,悄悄跑到华y-in县城,买了些j-i鸭带回积云府。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午后秋阳正暖。
金麟儿早早起床,没看见孙擎风,整个人都怠惰下来,只读了一会儿经,就放下道书,把三张马扎并排摆好,躺在洞府前的空地里晒太阳。
他身上裹着孙擎风的外袍,像盖着床无比柔软精细的被子,脸颊在袍子上面蹭了两下,只觉这清清淡淡的皂角味,比什么冷梅香、龙涎香都要好闻。
他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梦里有孙擎风。
孙擎风把刚买j-i鸭藏在包袱里背着,匆匆走入山门,生怕把它们给闷死,一路狂奔疾跑。
他刚一走上自己的山头,就把包袱解开,放出一整包j-i鸭幼崽,用长剑驱赶它们上山。
禽畜不懂得审时度势,只知道孙擎风养它们有用,暂时不会杀害它们,根本不听命令,张开翅膀漫山遍野乱飞乱跑。
孙擎风气得脑袋冒烟。
金麟儿半梦半醒间,见一群小黄鸭嘎嘎叫朝自己跑了过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咧嘴傻乐起来。
小鸭子茸茸软软的,摇着脑袋、晃着屁股,能黄的绒毛在日光下蒙上了一层柔和的亮光,显得格外柔软漂亮。
金麟儿长大双眼,看得心都化了。
可当他再抬头,看清楚面前的景象,直笑得从马扎上滚了下去——孙擎风形容狼狈,沾了一身j-i毛,如此也就算了,不知为何,他头上竟然顶着一只胖乎乎的小j-i仔。
小j-i仔不知无畏,端端正正地坐在孙擎风头顶,颇有种在此生根发芽、开宗立派的雄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