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里铺了卷毯,以防新娘子踩踏到。
燕追不时顺着这毯的方向望,仿佛这样便能看到傅明华的闺房。
想来也是有些遗憾,他到如今,还不知道她院落在哪,只隐约知道是在哪个方向。
午膳之后,终于傅其弦两个半大儿子将傅明华从屋里牵了出来,府中准备了七宝香车,她一步一步走来,不紧不慢,却是渐渐朝他走近,终于即将是他伸手便能抓到。
马车旁等候的燕追不知为何,开始兴奋了起来,全身血液在这一瞬间加速流动,心脏也开始加快。
他向来运筹帷幄,敢赌敢闯,x,in.g情桀骜。
当初大屯城一战,生死攸关,他也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
他口干舌燥,喉间不由自主滚动着咽了口唾沫,手心里都出了汗来。
燕追听到心跳声,像马奔跑时,足蹄落地的声音般,‘咚咚咚咚咚’又响又响,大得他忽略了周围嘈杂的声响。
他急不可奈的想上前,傅侯爷顶了他要砍人时的目光,硬着头皮:“殿下该御轮三周……”
燕追没有睬他,他连眼睛也不想眨,不想错过她朝他缓缓走来的这一刻。
这会儿傅明华已经走到门边了。
他不顾岐王、傅侯爷等人诧异的目光,上前便去抢傅临川手里握着的傅明华那只手。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嫁
傅临川只是庶出,见到燕追时早就畏惧,又被他目光一扫,他来抢时,也不敢反抗,顺从的将傅明华手放开了。
燕追一握住便攥紧了,不再松手。
这是他第一回光明正大当着众人的面拉傅明华的手。她的脸被掩在了重重垂下的流苏之下,若隐若现。
只隐约能看到那点得殷红的朱唇,和精致的下巴,带着若隐似无的香气与诱惑,光是这一些,便使他心猿意马。
那手细滑如玉,指甲染了丹蔻,无一处不精致。
傅明华的手冰冷柔软,似无骨般,在轻轻颤抖。
与他火热的手掌相较,顿时便中和了两人手的温度。看来婚礼之中,紧张的也并不只是燕追一个人而已。
他强忍了心中感受,扶傅明华上车,自己也坐了上去,御使着这七宝香车走了三周匝,才交到了专门御使马车的人手上。
燕追一行准备起身绕上半城而回府,傅侯爷等人则是跪在门口目送众人离去,嘴里高呼皇恩浩d_an g。
来时走的是下半城,回时便自然是绕上半城而回。
三皇子大婚,自然是比当初云阳公主的盛况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沿道两岸围满了观礼的百姓,四周夹杂着丝竹悦耳之声,洛河之上泛了不少船只,船上的人都望着中间翘首以盼。
望江楼前,一群做文人雅士装扮的少年围坐于阁楼前,看下方婚仪经过。
陆长元神色复杂,旁边是坐在椅子上,微微有些愣神的陆长砚。
一旁还有一干权贵子弟,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贺元慎脸上露出失落之色,喝了两口茶,顾喻谨就道:“贵妃娘娘对这位大娘子似是十分看重。”
他一先说话,柳世先便也接了嘴说:
“这次下的礼中,便有两种。”一种是赐给长乐侯府的,造了册赏赐的东西,另一套则是送给新娘子的。
里面包含了:首饰、衣料、日用银器、香料等等,多不胜数。
靖王妃当时进宫见过崔贵妃在拟单子,恨不能一添再添的。
几人都若有所思。
大皇子、二皇子早早就成了婚,被册为郡王,打发到封地了。
当时两位皇子因为母亲出身低微,并不受嘉安帝器重,婚事自然是与燕追无法相比的。眼前这个阵仗,早就超过了皇子该办婚事的规格,更像是皇太子娶太子妃了。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事儿,却没有人敢说。
贺元慎听着众人议论,便又喝了口茶。
他倒不是对傅明华有多情根深种,只是少年时期,难得对一个女孩儿生出几分好感来,这好感还未来得及萌芽壮大,便被人掐死在土中。
当日其实嘉安帝赐婚时,贺元慎还没有这样的难受。
“我当初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小娘子有如此造化的。”柳世先想起自己见过的傅明华,摇了摇头。
顾喻谨也应了一声,猜测道:“兴许是傅侯爷。”
傅老侯爷当初好歹也是太祖手下一员猛将,恩泽后人也是应该的。
“也有可能谢家名望。”几人都猜测着,崔贵妃看中傅明华的缘故,应该是与谢氏脱不了干系的。
贺元慎摇了摇头,苦笑道:“都不是。”
“哦?”
柳世先饶有兴致的看他,眼中露出惊之色来:“季昭,此话怎讲?”
他犹豫再三,看了一旁陆氏兄弟等人一眼,才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可还记得,庄简公府,太夫人七十大寿之时?”
柳世先自然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