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珩声忍不住咧嘴笑起来。小样儿…怎么被他老子真给变成了小虫儿?没了米粒儿龙角可不就是一条刚出壳的小蛇崽子么…可人怜的。
“还瞎瞧…”杜松鹤看龙帝走远,便慢悠悠的冷笑:“都养了二郎六年了,现在还想换一个养吗?”
郦珩声噤声。
糅兴缓步行在庭院中,此时人间快要入夏,天气和煦,花草渐丰。郦珩声的院子比之六年前,人气足了许多,整治的也愈加有几分南边庭院的感觉,山水木石兰草翠竹样样不缺,且有些品相堪称上品,隐隐散着一股子仙气,倒把那些人工挖出的湖,里头引的鱼种养得活了,整个二进的院子都生机勃勃。
“这杜松鹤倒也有点意思…”他摸了摸怀里龙崽儿的小卷毛,低声对他说:“他这一世乃是国亲,家世显赫,我探他心思,竟是想要用些手段,让二郎入了他杜家族谱…若是如此,王凤章此后定是一生顺遂。”
黎婴揪着他爹的衣服想了想,也觉得心里那点别扭消散,松快了不少。他虽对二郎认别人为爹娘这件事不甚舒服,可若换了他,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其实他应该好好和杜大夫还有郦珩声道一声谢。
只是王汉和蕙娘…他黯然的想,一碗孟婆汤下去,即便再担心二郎,也都忘了…
黎婴拽了拽糅兴的衣服,比划了半天,终于心满意足的待到他爹的头顶。算了,多想无益,他在龙爹的脑袋上舒服的滚着,心胸开阔的看向前方。不管怎样,他好歹也能再见弟弟一面,若是老天有眼,便让王汉蕙娘梦中一见二郎吧,哪怕梦醒人散,也算了却前生心愿。
却说郦二郎,在书房读了一个时辰的书,又觉春光正好,便把书收好,走下楼来。
“少爷,往日那些旧诗集可要翻晒?”大丫鬟半暖抱着一叠子书册跟着下楼问道。
二郎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睛不由眯起:“日头尚可…晒吧。看今日也不会变天,收的时候莫要落下哪一本就好。”
半暖哎了一声,便把诗集都抱去空地了。
二郎望了望四周,叹了口气,沿着不长的石子路走出小竹林,随便寻了一处草地席地而坐晒太阳。这不大的院子自六年前他被两位爹爹收养,便整个翻修了一遍,原先的一排厢房尽数拆去,种了如今这半边的小竹林,又在其中修葺了一条石子路,专门为他盖了一座上下二层的小楼。
除却小楼,都与他原先的家相似…只是过不了几日又要离开。
终究要离开了…
二郎闭上眼,似乎又能看到记忆里头那个熟悉的乡下院子。小坡上,竹林深处,篱笆院落。
他那时年岁太小,很多记忆都已模糊,但是他有几个家人,却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位郎君,这里是郦府公子的院落…请问你是?”
远处传来半暖清脆的声音,二郎睁开眼睛,转头望过去。
“我与杜松鹤乃多年好友,这次与他一同入京。”男子声音低沉醇厚,又有一种奇异的质透感,如同古琴弦动的余音,音符缭绕残留间惹人不住侧耳探寻,“见这院子里种着许多紫阳花,便进来看看。”
二郎坐起,从挡住身体的一丛紫阳花上方,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衫,外罩纱衣的男子。从他的角度只可看见男子的背影,宽肩窄腰,一头黑色润泽的长发卷曲而下…虽则衣着并不名贵,却莫名的一身威严贵气。
“叽…”突然一声软绵绵的嫩叫响起,惹得站在男子前面的少女惊叫了一声。二郎好奇极了,又不好意思就这样站起来,只得极力伸着脖子去看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儿…名唤黎婴。”男子从头上拿下什么东西,小小的一团闪着光,声音不缓不急的说道。
半暖似是忍不住为男子的说法惹笑,发出一点声音。兴许是瞧见了那东西,又带些惊喜的叫起来:“这是…这莫非是蛇么?怎生这般可爱?”
可爱?二郎诧异,蛇怎么会发出小j-i崽儿一般的声音?他咬唇忍了忍,还是偷偷摸摸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尽量不惹人注意的绕到竹林子里,再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咳…半暖。”他扬声轻喊,眼睛不住的朝男子身上瞟去。
半暖越过男子瞧见自家小主子,急急朝男子欠身,便绕了过来。
“少爷,你方才不是才出了林子么?”她走到二郎身旁,嘴上念着,伸手给他拍着后头的草屑:“到底是窝去了哪里,弄得这一身是草…”
二郎看那男子慢慢转身,脸上就有些窘迫。
“半…半暖,那人是谁?”
半暖这才想起还有一人,忙小声说:“他说是杜老爷的好友,要同我们一道进京呢。”
二郎点了点头,上前几步与男子行了晚辈礼:“听闻您是我父亲好友,那即是二郎的长辈,不知二郎如何称呼。”
他躬着身,微微抬眼只看见男子青色的衣角微动,上面竟用银线绣着极为不明显的华贵暗纹,凑近了瞧才能瞧见那光滑流转间是一条龙腾云间,不由心惊。
男子顿了一下,低沉道:“你唤我…轩叔叔罢。”
扑哧——一声嫩声嫩气的笑声响起,二郎还来不及抬头应声,便感到一个小小软软的东西落到自己头上,还动了动。他不由僵住。
“…龙儿,莫闹。”
二郎睁大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