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激朕。”北堂尊越平静地看着许昔嵋,轻声开口道,先前因为北堂佳期的关系,北堂尊越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焦躁与嗜血之意,柔和以对,但眼下他却已经根本没有必要再维持着慈祥的假象,因此立刻卸掉了伪装,恢复了本来面目,一双眼睛里面隐隐浮动着血光,但他也并没有因为许昔嵋气势汹汹的质问而变了脸色,若是旁人,只怕势必会因许昔嵋触犯了自己帝王的威严而勃然生怒,然而北堂尊越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份在咄咄逼人的质问之下,对于北堂戎渡的深深担心与忧虑,也许在这个时候,自己与这个女人是一样的心情罢,她也仅仅是因为牵念北堂戎渡而已,甚至暂时已顾不上什么理智,和他自己没什么不同。
思及至此,北堂尊越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怒意,也并没有立刻说些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许昔嵋道:“……你放心,朕说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戎渡不会有事,对方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朕。”许昔嵋闻言,目光微微一闪,下一刻,她终于恢复了冷静,缓缓开口道:“你想如何?”
“朕会让戎渡平安无事,即便……也在所不惜。”北堂尊越并没有理会许昔嵋的问题,也没有回答,只是轻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话的时候,削薄的嘴唇微微弯曲起来,被柔化成了一道十分好看的弧度,即便是许昔嵋在旁边听着,也能够很轻易地感觉到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之中不但拥有强大的自信,同时也似乎包含着极为浓烈而真挚的感情,一时间她忽然就有一点无处着力的感觉,或许还有某种深深的复杂情绪,是的,无论北堂尊越与北堂戎渡之间究竟是不是一个错误,但她至少十分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是深爱北堂戎渡的。
殿中沉寂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许昔嵋才慢慢开口道:“……那么,那些所谓的叛党,究竟是些什么人?”北堂尊越听她问起,原本冷酷如冰的英俊脸庞上,突然间就露出了一丝好象被无穷鲜血与死亡浸透彻底的狰狞之色,就如同想起了什么最痛恨最欲噬之而后快的记忆。
“……北堂陨。”北堂尊越几乎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这三个字,他尽力将胸腔内剧烈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灯光中,男人光滑如玉石的面孔上慢慢晕染上了一层异样的潮红,袖中修长的五指一点一点地攥起,用力极大,甚至在皮肤下面微微暴起了数根虬凸的青筋,此时此刻,北堂尊越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夜晚的每一个场景,甚至北堂戎渡在将他送入水中之前所流下的每一滴眼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涌起不可遏制的愤怒与狂暴,交织着被缠绵的力道撕扯成一片片的惨烈柔情,北堂尊越忽然无比想要毁灭什么,用无穷的鲜血来暂时抵消内心深处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痛苦,他强自忍耐着,克制着自己,最终还是渐渐平静下来。
“……北堂陨?你大哥?他不是在当年就已经死在了你手上么?”许昔嵋闻言,饶是她想过许多种可能,却也还是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北堂尊越沉默着,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此刻的真实想法,惟独那似乎还算冷静的眼神之下,隐隐覆盖着被强行压制住的烈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待到许昔嵋听罢,妩媚的面容上已是一派复杂之色,口中却冷冷讥讽道:“……打虎不死反受其害,当初因为你北堂尊越狂妄自大的缘故,让那北堂陨侥幸逃得了一命,如今你是安然无事了,却让我的外孙替你偿还,眼下他落在北堂陨的手中,却不知……”许昔嵋说着,水眸中隐隐有寒光微显:“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韩烟他居然会是……好在不管怎样,有他在那边,戎渡至少应该不会有危险,受到什么折磨。”
许昔嵋言罢,看向北堂尊越,心中自有计较,说道:“那北堂陨既然有戎渡在手,自是要以此挟制你,若是如此,你待如何?”语气顿一顿,目光炯炯审视着男人面上的表情,继续道:“若是……若是他提出苛刻要求,你会如何应对?”北堂尊越淡淡地道:“朕什么都答应就是。”
许昔嵋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既而微微眯起一双妩媚的眼睛,认真审视着面前的北堂尊越,这个男人有着一双相当奇特的眸子,如鹰般幽深的金色,仿佛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也好似极寒冷之处那万年不化的冰,然而此时此刻,许昔嵋只觉得微微惊异,因为她居然会在这样一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凶戾之下隐藏的一丝柔情,在这一瞬间,许昔嵋忽然就有些释然了,也许北堂戎渡真的没有看错人,也许外孙当初的选择,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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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今天外面天气很好,不如还是一起出去走走罢,没有必要一直都待在屋子里。”
这一日天气极晴朗,沈韩烟见北堂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