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韩烟闻言,便叫人取来一件蓝缂丝四色金面天马皮袍,披在身上,说道:“宋氏如今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我见她j-i,ng神还好,想必里面的孩子应该是长得很康健的。”北堂戎渡笑了一下,却没说话,顿了顿,才道:“……这样的话,自然很好。”正说着,二女已各自扶着宫人的手,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大氅,自远处款款而来,见了北堂戎渡与沈韩烟,忙上前请安,北堂戎渡的目光在宋氏微微鼓起的大氅上停了一瞬,面上神情如常,没有多说什么,只带人乘车前往王宫。
一路打起仪仗,卫士开道,来往行人尽皆退避,过得一阵,才算是到了王宫。
宫中亦是一派喜庆欢快的气氛,北堂尊越设下酒宴,召群臣一同欢宴饮乐,其实先前因为战事的缘故,北堂氏一部已有不少节庆之日都是不曾认真地好好c,ao办过的,过得颇为简单,而如今南、西将定,情势已是一片大好,因此这一回的新年便办得正式了许多,虽不至于奢华靡费,却还算得上隆重,这也是君臣同乐,普天同庆的意思。
在座群臣一同畅饮美酒,观赏歌舞,说不出地热闹,宫中上下皆是一派欢腾,北堂尊越高坐上首,君臣欢聚一堂,其间百戏杂耍,各色兼备,无所不包,众人饮乐无度,端得是热闹非常。
当下中午宴后,便摆起戏来,正演得j-i,ng彩之际,北堂戎渡却是起身离席,歇在偏殿里休息。
一时间北堂戎渡躺在暖榻上,听外面人声欢沸,鼓乐咿呀,不觉翻了个身,倒也没有多少睡意,他贴身的一个太监十分乖觉有眼色,见状,便凑趣上前陪笑道:“世子想来也睡不着,不如奴才们陪世子微行出宫游玩,在外头逛逛,瞧瞧京都中的气象,也算是与民同乐了。”北堂戎渡听了,遂笑道:“你这奴才,倒也乖觉……好了,就依你之言。至于陪着的人么,也不要多了,就叫上两三个人跟着,随时供我使唤就是了。”那太监听了,忙垂手应下。
不多时,北堂戎渡披着大氅,头戴兜帽,身后只跟着两个乔装作青衣小帽打扮的太监,便出了宫门,并没有带侍卫,只因以北堂戎渡如今的修为,天下之大,已大可去得了。
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不已,虽说当年自从胡人南下之后,天下群雄并起,逐鹿中原,但此处是无遮堡势力范围原址,并没有受到战火波及,是故百姓安然无恙,如今此处建为王都,权贵甚多,自然更是富足安宁,因此新年时节,街上虽然算不得男女老少摩肩接踵,却也行人着实不在少数,人人都是身穿新衣,面带喜气,一派欢乐喜庆气氛。
今日天气倒不算很冷,北堂戎渡走在街头,饶有兴致地看街道两边或是摆卖吃食玩意儿的摊子,或是敲锣打鼓卖艺、说书唱曲的江湖艺人,端得是熙攘热闹,大街上到处都是穿着新棉袄的孩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互相追逐嬉戏,即便是打闹玩耍中不慎撞到了行人,在新年里,对方却也不会喝骂。这些孩子有的是和家中大人一起出来的,见了卖零嘴小食等好吃好玩儿之物的摊子,便挪不动脚了,缠着大人给买,而此时,父母往往也都会格外地慷慨,哪怕是家境贫寒的人家,在这种日子里也不愿意让孩子失望,会尽量去满足儿女们的要求,一时间满街锣鼓人声喧哗,热闹非常。
北堂戎渡见此情景,心中也不由得觉得一派喜悦,十分和乐,一时间从荷包里取出一个海棠式的小金锞子,丢到一处卖糖糕的摊子上,将东西全都买下,让摊主招呼了街上的孩子们来吃,那摊主见了金子,忙卖力大声吆喝起来,没一时,就在摊子前聚集了不少闻声而至的孩童,人人都伸着小手争抢糖糕,其中有几个孩子甚至都撞在了北堂戎渡的身上。两名跟随在北堂戎渡身边的太监见状,眉头一皱,就要出口呼喝,将其赶开,北堂戎渡却只是笑着摇摇头,丝毫不以为忤,索x_i,ng又摸出几块金锞子,扔在几家卖糕饼糖人等物的摊子上,让摊主全都招呼了孩子们来吃,北堂戎渡自己则站在不远处,看着孩子们欢声笑语,一时不觉感慨道:“……可惜我小时候虽说是锦衣玉食,每到节庆之日,只在吃喝上面,就都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连想也想不到的,不过,却也不曾像他们这般自在高兴过。”
旁边的太监陪笑道:“世子是大家出身,又如何能跟普通百姓一样。”北堂戎渡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却已看见不远处一身锦衣的毕丹正带了十余人经过,那一头灿烂金发,在人群中再显眼不过,北堂戎渡见了,便走上前去,笑道:“倒是巧了,却在这里遇见王子。”
前日已自鹘祗送来了回音,鹘祗王已经同意了双方之间的交易,并且派人运送马匹财货,前往北方,由于草原方面急待物资,因此朝廷在还没有收到马匹金银的前提下,便已将东西运了过去,而毕丹之所以还逗留在王京,隐隐就是作为人质用来抵押的意思,比如今日他踏出青宫,虽不会有谁来阻拦,但暗中,却必是有人专门监视着的。
毕丹眼见是北堂戎渡,也不觉满面微笑,道:“世子怎么会也在?宫中今日设宴,世子不在王宫,却如何到了街上。”北堂戎渡笑道:“宫中虽说人多热闹,却也有些乏味,因此我才出来走走。”毕丹亦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