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死局就是两败俱伤……啊。”
说完了这句话的米姐身体一僵,回头看着子奚,他那一双琉璃色,看不见东西的眼睛中,不知道在看什么……
……死局……或者两败俱伤吗……
似乎明白了什么,米姐只是叹息着问:“一个人,很辛苦吧。”
承受了那么多的痛,那么重的伤,那么浓的爱,那么沉的内疚,那么痴的无悔。
“不会呀,我有它。”
举起手上的相框,子奚温温的笑着,无神的双眼望着米姐发出声音的方向,满脸的满足。
如果当你知道自己无药可医,随时得面对死亡,你是希望你在乎的人跟着你一起痛苦,还是希望他们能重新得到幸福?如同苑曾经对柳悬说的话,曾经束缚了他们,让他们一味痛苦的自己,想放飞他们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带着鼻音,关门,落锁。
直到走出沉闷的房间,米姐才让眼中的泪落下来,透过隔离窗看着坐在床上单薄的身影,在苍白冰冷的病房内更显孤寂落寞。
真是,可怜的孩子啊,那张照片是他现在所处的世界的全部阳光了吧。
收音机里,女播音员的声音,用着最动听的语言,正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爱恨缠绵,生离死别的故事。
子奚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手中的相框紧紧的握着,紧紧的……紧紧的……
他……想念他们了。
很久没有那样安静的,明确的知道自己是在想念一个人了,选择把自己冷落,将对他们的伤害降到最低时,从那一刻起,他就只拥有思念他们的权利了。
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已经不再追求一个结果,他能追求的只是可以拥有更长的时间来获知他们过的幸不幸福,只是这样,就好了……只是这样……
屹,你知道吗?我看不见了,半年前就看不见了,你最喜欢的那双眼睛,也许再也亮不起来了。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哭,明明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为什么眼泪又掉下来了呢?
泪水,溢满了那曾经清澈的如同水晶一般的双眼,然后,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啊,所以,哭,只是发泄的一种方式……
“下面放的这首歌,是我市某名校的校歌,有一位姓闻的听众说,这首歌是为他在天国的朋友点的,他说,去年的今天,他一直喜欢着的人去世了。
而今天,他最好的朋友也要离开了。
他说,兄弟,如果哪天觉得不痛了,就回来吧。
都走了,在那个世界的人会寂寞的。”
收音机里响起了熟悉的音乐,优美而动人的旋律,励志而充满朝气的歌声在病房内扩散,这是迦蒂的校歌啊,子奚举起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却又再度放开,不是不想听,只是不敢听,因为听到,心就会疼。
可是,宁愿心疼着,也还是要听。
下一瞬,撕心裂肺的痛传来……
痛,不止是心里的,还有身体的,血腥味充斥在咽喉中,吐出口中粘稠的液体,子奚知道那一定是极其艳丽的颜色。
熟稔的按下床头的警铃,在痛晕过去时,子奚闭着眼睛淡笑着,那个世界的人,真的会懂得什么叫寂寞吗?
y-in霾的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濛濛细雨,缠绵的雨丝洒落在道路上,打在舒禾的脸上,同样的旋律在他旁边飞舞着,他站在子奚的墓边,眼中无悲无喜,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墓碑上那微笑着的美丽少年,安静的看着他的笑容。
泪,没有预警的就这样从那没有波澜的眼中掉了下来,慢慢的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落,随着尾曲的结束,滴落在放在墓碑前的手机上,一滴……两滴……
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吐露出来……
子奚,我走了,你在那边要学会照顾自己哦,一直以为我比兆屹能忍,没想到,最后却要学他一样,离开了呢。因为,太痛了,痛的没法呼吸了,所以,不得不逃……
曾经急切地想要忘记了这个空间的存在,忘记这个空间内曾经有你的存在,可是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已经不再愿意靠些什么来安慰自己的心灵,我明白,你真的离开了。
日复一日心情依旧疼痛的想要忘记明天,直到兆屹离开,我才明白,这样活着只不过是时间的号码牌在不断的翻阅和推移罢了,这并不是你想看到的我。
那天,你的笑容,是在告诉我,不要为你的远去而难过吧,那么,为了你的笑容,我会努力装作我并不难过。
我一定会收起我的伤感,用微笑尽量给我们曾经故事的结尾添加点欢快的气氛,也笑着把句号画圆。
让你离去的背影,再也没有遗憾。
天空又下雨了吗?难怪,那么模糊……
舒禾抬起头看着头顶,为什么这些点滴,钻入眼里就会融化,变成水落下呢……
滴滴晶莹,剥落着他冰冷的思绪,让舒禾仿佛又听见,那柔柔熟悉的嗓音在轻轻的唤着自己的名字。
五年后
开满桂花的院子里,靠在树下的美丽男孩,感受着阳光笼罩在自己身上,他微微张开了眼,琉璃色的水晶眸子中,班驳的光线,在空中摇曳。
他的身边有着一只白绒绒的猫咪,推着圆球,上串下跳的嬉闹着。
轻轻取起一瓣凋零在他身上的白花,男孩将手中细小的花瓣放在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