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都尴尬起来。
这时菊花尴尬地蹭出来,拉着何氏的胳膊小声道:“娘·咱回去吃饭吧,我还没吃饱哩。”她也觉得今儿实在是晦气,何氏说的没错,吃一碗泥鳅汤沾一身腥。
何氏瞪了她一眼道:“人家的好吃,隔锅饭香是不?好好的讨一顿骂,心里爽快了?”说着反扶着她胳膊转身回去了。
这里孙金山也不管娘们争论的那些事,他只惦记着李长亮说柳儿如今活蹦乱跳这回事,于是郑重问柳儿娘:“柳儿好了?”
柳儿娘看了李长亮一眼,到底不敢说瞎话,犹豫了一下·点头道:“看着好多了,也j-i,ng神,有说有笑的。”
孙金山就点点头,转身对李长亮道:“长亮,那就拜托你好好照应柳儿。她也没过几天好日子,你往后多疼她些。我家去定会管好她娘·不让她再来闹你们。”
李长亮见他说得诚恳,也不好不理,但也无法跟他亲近,只点头道:“我自个的媳妇,我当然心疼了,这还用你说?”
孙金山也没嗦,拉着媳妇头也不回地就去了。
柳儿靠在床上,呆呆地听着外面的吵闹。
真是怪了,她娘从来都是为了她忙前忙后的。凭良心说,她并没有指着闺女发财——她在唐家的时候,她娘并不常上门打秋风,如今又为了她吃稀饭的事跟人吵。
可是,为何她从不觉得她贴心哩?每一回吵闹都让她那么绝望:跟青木娘吵架那回,把她嫁给唐家那回,她被休回家那回,今儿的吵闹……她想想都觉得刺心。
梅子听柳儿娘一直说她们亏待柳儿,十分生气,她用大木勺帮柳儿拿了一碗粥,心里嘀咕道,这稀饭哪里差了?不是放r_ou_就是放鱼,再不就是放猪肝,放鱼和猪肝的时候还要加生姜去腥味,熬老了还不成,又要放些切碎的小青菜,还要加点盐,这还算待柳儿不好么?
她特意按菊花交代,把r_ou_剁得细细的,剁得手酸,居然被那婆娘说这r_ou_比眼屎还小,真是气死人了;吃一碗泥鳅也要挨骂,菊花真是倒霉。她可没白吃,这些天家里吃的鱼片都是她送过来的哩,因为小鱼刺大鱼的鱼片才好。
她心里存不住事,很想跟柳儿说说,不过瞧她难受的样子,把话又压了下去,将粥端给她喝,一边劝道:“你娘也太难缠了,要我说,往后你甭理她,让长亮跟她说,长亮有法子。”
柳儿点点头笑道:“嗯,是该这样,我出嫁了,婆家的事哪还轮到她c-h-a嘴,要一直这么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梅子连连点头道:“是这样。我嫁过来后,头两年我娘还常帮衬指点我养j-i鸭种啥东西,后来都不说了,只叫我跟长明哥商量。她那么讨厌我婆婆,如今也不说她了。你娘明明见你好多了,还要为吃稀饭的事吵闹,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晓得瞎嚷嚷。”
两人又说了会话,等李长亮进来,梅子已经收拾家伙出去了。
李长亮坐在床沿上,看着柳儿不安地说道:“我骂了你娘,你……不生气吧?我就是不想她来烦你要是你真想他们,等你好些了,我陪你回娘家看他们。”
柳儿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刚才的威风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撇撇嘴道:“生气干啥?骂走了也好,让我清静些日子,我也烦她,才不想她哩。”
李长亮闻言松了口气,呵呵笑道:“我往后不骂她了。你爹刚才跟我说,往后管紧她不让她来烦你。”
提到孙金山,柳儿愣了,对于这个爹,她心思也是复杂的。
李长亮见她没了笑容,忙道:“房子就快弄好了哩,我还找菊花要了不少桃树苗栽过去了。她家有好些桃树,年年还在种。她娘家婆家弄得可好看了,比我哥家还好看。回头你想种啥我就种啥把咱家也弄得一样好看。你放宽心,啥也不要想,好好地养身子我力气大的很,不用你帮着下田干活的。也不要再想从前那些个事,哪个敢说你被休的事,老子非砸了他的牙不可。”
柳儿见他先还细细地说些过日子的话安慰她,说着说着就老子喧天起来,不由抿嘴笑道:“嗳!我不想。我死里逃生,如今心里痛快着哩。自然是要好好地活出个人样来,也不枉我求人家休了我。”
说着又滴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