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着,柳儿娘扛着锄头从地头经过,跟何氏打了声招呼:“槐子娘,丢肥哩?”
何氏这些年跟她也不大多话的,顺嘴答道:“嗳!补些土粪好加把劲儿,萝卜长得也快些。你这是去锄草?”
柳儿娘站住脚步,笑眯眯地说道:“可不是么。我家铁柱媳妇怀了身子,不能干重活,这田里地里都要靠我们老的照应。唉,生就的劳碌命,一年到头也没个歇的!你咋也出来干活哩?嗳哟!莫不是菊花也怀上了?呵呵,一转眼,大伙都成了n_ain_ai辈的人哩。”
何氏脸色一变,沉声道:“菊花没怀上,她还小哩。家里事情也多,也要得个人照应,就留她在家了。你真是好福气哩,要抱孙子了。”
柳儿娘得意洋洋地笑道:“还早哩,总要到明年七八月才生。”说完见何氏不再搭腔,方施施然去了。
这时张大栓挑了一担粪过来,看着柳儿娘远去的背影,纳闷地问何氏道:“这婆娘跟你说啥?啥时候你俩这么好了,还有说有笑的?”
何氏骂道:“好个屁!臭婆娘,铁柱媳妇怀上了,跑我跟前现眼来了。我还摸不着头脑哩,以为她转了x_i,ng子,谁料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气·故意问我菊花怀上了没有。怀了身子好了不起么,哪个媳妇不会生娃?从来就喜欢显摆,争强好胜,我看她儿媳妇明儿能生个凤凰出来。”
说着生气地抓起一把土粪使劲往下一扔·砸得那萝卜秧子一歪。
张大栓皱眉道:“往后甭理她。亏得她家也就那样,柳儿出嫁了也没得多大风光,不然她尾巴更要翘上天。”
何氏撇撇嘴道:“风光?也不晓得过的是啥样日子,瘦成那样。也就她还能笑得出来,柳儿要是我闺女,我都睡不着觉哩。”
两口子说了几句,见槐子来了方才住口。
早饭后·菊花忙完家务,提着篮子到娘家地头采了些毛栗球。到家后她将这毛栗球倒在院墙一角,然后搬了个小板凳,拿了个小筲箕放身边开始剥毛栗。
她正忙着,听得院门一响,转头一看,是槐子挑着一担空箩筐回来了,便急忙丢下剪刀·跑过去殷切地问道:“可要歇会喝口水?再吃点东西?”
她知道干活的时候饿得特别快,总觉得肚子空,想吃东西′所以这么问。
槐子眼中漾着柔情,微笑道:“我先去装粪,你倒些水搁那,回头我来喝;就不吃东西了,快些挑完也是一桩事,还有好几块地哩。”
菊花点头,等他往后院去了,才进厨房倒了一竹筒温水,又从锅里捡出几块南瓜饼装在一个大碗里——也就是将煮熟的南瓜捣烂后,在油锅里煎了一下——等槐子挑着满满一担土粪出来·便对他说道:“坐下歇口气吧,再吃一块饼垫垫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