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孩子吗?」
就在范伟晨以为她不会和他谈话之时,女人忽然开口了。
范伟晨吓了一跳,连忙回道:「是、是的……我儿子。」
对范伟晨而言,这个女人比之前的夫妇还要难对付,也更显可怕,天知道,他最最不能应付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了。
此时,身边的女人又缓缓开口了,「真好啊,我之前……也有个儿子。」
「呃……儿子啊,很好啊,那他……」
不待他说下去,女人又接着道:「他死了,就在一年前的今天,在这个检疗室里。」
这话令范伟晨一愣,他旋即收起笑意,看回玻璃窗内,里头的小鬼正眨巴着大眼睛冲他笑。
「请……节哀。」范伟晨憋出这个词,随后想了想又道,「你还年轻……嗯,还能……」
女人闭上眼睛,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说:「不可能了,我为了生下他,拿掉了子宫,之后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这……」
话语中的绝望与遗憾令范伟晨无言以对,他不懂那样的感情,甚至没有想过那些,在他的世界里,一直只有自己而已。
女人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看见玻璃窗内的婴儿,她的心融化了。
「其实之前我也没想要孩子,对于一心专注于工作的我,他是个负担。」女人缓缓道,「有了他,我就争不过公司里的那些男人,也无法出国出差,还必须忍受十月怀胎的痛苦……」
怀孕什么的范伟晨不清楚,不过他明白那种负担感,就如同现在,因为这小鬼他被父亲赶出了家门,也无法回到以前的生活。
「可是……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我后悔了。」女人轻笑,「不是说什么母亲的天x_i,ng,我那时后悔,完全只因为觉得这个小生命很可怜……我是他妈妈,明明是最该疼爱他的,可是我居然做不到,他实在太可怜了。」
可怜吗?范伟晨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自家小鬼那张委屈瘪嘴的小脸——真的很可怜。
「大概是要弥补什么吧……所以当时,我宁愿放弃自己的子宫也要保着他,但是……可惜,我意识得太晚,孩子先天不足,早早就走了。」女人叹息一声,顿了顿才道,「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轮廓像我先生……眼睛像我。」
女人说着,眼睛一直盯着玻璃窗内的孩子看,范伟晨见状忽然张开了口。
他觉得这是个机会,反正她也说了不可能再有孩子,那么该是一个送孩子的好人选,而且看她模样就知道家境不差,又失去过一个孩子,她应该会善待自家小鬼。
但不知怎么的,范伟晨张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惩罚……」
「……!」
「人在做、天在看,我不是个好母亲,所以上天夺走了我身为母亲的资格,让我用后半生去悔恨。」女人说着叹了口气,「我本是无神论者,但事到如今却不得不信,真是讽刺……」
范伟晨看了他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再次转回头看向室内的小鬼,有些东西似乎不太一样了。
两人这么坐着,谁也没有再次开口,直到护士从检疗室带着报告出来,上头说孩子一切指标正常,是个十分健康的宝宝,范伟晨闻言松了口气,而那个女人则真心地送上了祝福。
「恭喜你,你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他一定会平安长大。」
范伟晨回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后露出了久违的爽朗笑容。
方才的尴尬不见,要将孩子送给她的念头也已然消失,他咧嘴一笑,坦然地接受了这话,「多谢吉言,他会很好的。」
女人也笑着向他点点头,「对了,如果不介意,能不能告诉我宝宝的名字?」
范伟晨停顿了,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下了定决心回答:「他叫范林!」
第三章
五年后——
繁忙的街道上,路灯显示红色,一长串车辆因此停泊,其中有一辆略显陈旧的二手车。
车内来回播放着熟悉的钢琴曲,空着的副驾驶座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哆啦a梦玩偶,后车座还有一些车子模型以及一个幼儿般大小的y。
范伟晨正坐在驾驶座上哼着不知名的旋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方向盘上弹打着,不一会儿,红灯跳到了绿灯,车辆开始逐渐前行,范伟晨才停止了手上动作,一心一意向前开去。
从二十岁到二十五岁,对一个男生来说不过是由幼稚转向青涩,男人起步较晚,一般说来就是三十多岁也不算太迟,可对于范伟晨而言这五年却令他提早步入了成熟的阶段。
五年前,当范伟晨决定留下孩子的时候,家庭、工作、社会……本该是成熟男人该考虑的问题却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身上,被逼的独立,被迫的生活,他早早选择了为人父的这条路,也就注定了这五年内的辛酸。
范伟晨并无高学历高文凭,唯一的学历证明还是通过写信到之前就读过的面点师专科学院才申请来的一张毕业证书。这样的他要带着孩子独立生活有着绝对的难度,而他也不可能靠着司徒尧混一辈子,在进退两难的境地里,他只能动用了林希阳当初留给孩子的那笔钱。
因为孩子小没人能带,范伟晨请不起保姆,只能自己动手,平常的工作作息时间都由公司规定,与照顾孩子有冲突,所以自己开店是最好的选择。之后范伟晨染回了黑发,开始学着控制用钱,还必须改变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