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个时候,都让白既明非常难受。他天生讨厌一切热闹,对中国人这么大张旗鼓、合家欢乐地度过一个莫名其妙的晚上,不是太能理解。
今年尤其闹心。廖维信去乡下姥姥家过年,电话不能聊太久,早早挂断了。白既明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恍惚着。周围的一切,像是正在放映着的、剪接失败色彩繁杂的电影,不停地在眼前晃动。
白父正和叔叔姑父打麻将,每个人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牌桌上烟雾缭绕,淡淡地遮掩住或失望或隐忍兴奋的脸。白母和另几个媳妇在厨房里忙碌,剁馅擀饺子皮、炸东西时呲呲的滚油声。二表妹刚上了半年的大学,故作不在意地炫耀在大城市里买来的大衣。另几个表弟表妹,屋里屋外跑来跑去,或者停下来看看这个一脸淡漠的表哥,心底些微的害怕,更加快速地跑开。
没有人给这个角落里的青年更多的关注,白既明的不爱说话和与人生疏,无论在n_ain_ai家还是姥姥家,都是出了名的。他甚至不愿意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假装一下微笑或谦和来掩饰自己的冷漠。
电视里正播放中央春节联欢晚会,歌星舞星蹦得如火如荼。所有人都在忙碌,都在欢笑,都在放肆地享受这一年最应该热闹的时刻。而这一切的一切,却只能使白既明更加深刻而敏锐地感受到自身的孤独和悲哀——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心中代替他;没有一样事物,可以使自己暂时忘记他。
寂寞,毒蛇一样啃噬着白既明的内心。他闭上眼睛,觉得一种疯狂,一种想要撕毁一切的冲动,充斥着整个胸臆。压迫得心脏都痛了起来,呼吸都变成困难的事,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白既明站起来,慢慢走了出去。大家各忙各的,谁也没在意。
他一直走到门外。天上看不见星月,绝对的暗色,却使无边的焰火显得更明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很大,鹅毛一样飘洒下来。
店铺早就关门了。街上行人很少,就算急匆匆路过几个,也是满脸迫不及待要快点回家的神情。时不时从巷口传来几声零碎的鞭炮声,然后是孩子们快活地大笑。
白既明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着,踏在被灯光火光映得发红的雪地上,一直走了八站地。
快到家的时候,各家各户的鞭炮和烟花,突然一齐爆发,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午夜12点,新的一年开始了。
白既明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下意识地拿起来接听,是廖维信。
“既明,过年好啊!”廖维信扯着嗓子大喊,让自己的声音盖过无穷无尽的鞭炮声,听得出来,他很高兴,“替我向你父母问好,别忘了啊!”他顿了顿,诧异地问,“既明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鞭炮声太大啦……”
白既明根本没有说话,他抬起头,在漫天的雪雾中,看到五颜六色绚烂夺目的焰火,绽放在天幕之中。
“维信……”白既明对着手机轻轻地说,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第34章 海哭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啊,事先声明,这章写得很不好,是非常不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今天是中秋节啊,我调动了全身的悲剧细胞,也攒不足哪怕一点点的伤痛情绪。本来这章是场大戏,却被我搞砸了。想推翻重写,不过不符合我本x_i,ng,所以,就这样吧。
任何事物都是不完美的,不是吗?哈哈
听,
海哭的声音
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
悲泣到天明
——张惠妹《听海》
廖维信挂断了电话,仍是有些怔忡,微微皱起眉。
“怎么,没联系上么?”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廖维信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打通了,但是没听见既明说话。可能是鞭炮声太大,也可能是打电话人太多,信号不好。”
廖父坐到他身边。
这个儿子,直到二十九晚上,才赶到家里。一家三口都在忙着过年,再开车赶往乡下,一直没有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在对待父母这个问题上,廖维信明显要比白既明成熟很多,他并没有因为父母早知道自己是同x_i,ng恋,就对他们的态度掉以轻心——别忘了,就算是确立最普通的恋爱关系,父母那一关也是很重要的——廖维信从一开始,就坦白告诉父母,白既明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接着是各种照片,电话,陆续登场。他每次和父母通电话,谈论得最多的就是白既明。当然,完全说这个小爱人有多好,温和、体贴、可爱、懂事、勤快,还有一手好厨艺。以至于最后廖母调侃他:“儿子,你不是把天使抓来了吧。”廖维信装作很感慨的语气:“妈,你不知道,要让这个天使心甘情愿留下来,可有多难。”
因此,廖家父母对这个白既明,从外貌到品x_i,ng,都非常熟悉。甚至是他最爱吃的菜,最爱看的电影,和最讨厌的喧闹嘈杂还有交际应酬。廖维信知道,白既明个x_i,ng固执而孤僻,要让他去了解自己的父母,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只有让自己父母充分了解白既明,在日后见面时才会更加融洽而和谐,才不会给那个又敏感又骄傲的人,带来一点点的伤害。
廖父廖母看得出来,这个儿子对那个人十分在意。他们当然希望早一点见到儿子的另一半,但怕白既明没有准备好,因此没有主动提出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