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林俊清白来脸,冷笑着说:“我再窝囊,再没用,可我姓林啊,你呢?萨琳娜,你又算什么?你不过是我们林家捡回来的一条狗!还妄想一步登天,以为嫁给东哥就成了林家主人了?做梦!就凭你这种y-in毒无耻的贱人,你还有脸替东哥的名字,他怎么死的,啊?你别告诉我都忘了!”
我听得瞠目结舌,这些毫无顾忌的人身攻击和谩骂,都万不该由他们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名门之后说出来。况且这里人来人往,他们难道不知道为自己留一点体面吗?我一再听到“东哥”这两个字,只觉满腔怨怒骤然被提起,我怎么死的?我这个已死的人都没有想去讨伐争战,报仇雪恨,这两个人倒有脸一口一个“东哥”,将过错推给别人,将自身的责任摘除干净。
当那谩骂在音量和内容上进一步升级时,我终于烦躁到听不下去,怒吼出声:“林俊清,张云霁,你们俩都给我闭嘴!”
他们愕然消音,愣愣地看着我,我厌烦地皱眉训道:“林俊清,你给我去上班,我还不知道,值班医师可以无所事事在这里骂街骂这么久!”
“萨琳娜,无论你来这个医院做什么,都赶紧去做,不要在这里化身泼妇,毁了自己的形象不要紧,别影响其他人的休息!”
他们两人看着我,谁都喘着气不动,过了一会,萨琳娜忽而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本名?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不管,我今日就是要好好教训下这个反骨仔!”
“你还嫌闹得不够?”我猛地一拍轮椅扶手,怒道:“你们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翻一个死人的旧账?林世东都死了,你们还不满足吗?”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说得两个人脸色都一变。林俊清更是仿佛遭受重击一般后退一步,惨淡着脸色,颤声说:“你,你……”
萨琳娜垂下长长的睫毛,已经面容黯淡,不出片刻,即有晶莹的水珠默默顺着妆容j-i,ng致的脸颊滑落下来。我再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心里一软,放缓了口吻说:“死去已是万事空,有什么还值得你们再骂来骂去?都该做什么做去吧。好歹都是林家出来的,别让人看了笑话。”
他们黯然无语,我调转轮椅,正想找陈成涵推我回去。就在此时,却觉轮椅被人拽住,我回头一看,却是林俊清,他拖住我的轮椅,目光慌乱中带着期待,期待中带着恐惧,颤声说:“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阿柏告诉你的?不,不对,他也未见得清楚,你,你到底是谁?”
我微微闭上眼,心里暗叹,是啊,我到底是谁?这真是个好问题,但却像看不尽的晦暗长路,仿佛在骤然间,将无尽的岁月横压心头。我睁开眼,看着他依旧年轻俊美的脸庞,淡淡地笑了,温言说:“俊清,我常常从你故去的兄长口中,听到你的名字。”
他摇着头,眼中已经蒙上泪雾,说:“不可能,你那么小,他那么闷,不可能说……”
“信不信由你,”我淡淡地说:“我因为偶然的机会,得到林世东先生的捐助,然后跟他,成为忘年交,因此,我知道你们很多事,很多。”
林俊清的眼神骤然亮起,几乎恶狠狠地看着我,粗声说:“你胡扯!!”
“我知道你小时候放进浴缸里冲凉,总要玩一只黄色的橡皮鸭子;我知道你十六岁生日,林世东让人在花园里为你放了半夜的烟火;我知道,你最爱吃芒果做的食物,为了这个,林世东还有一年特地陪你去泰国;我知道,你第一次送他的礼物,可能也是唯一的,是一条北欧手工毛毯,那是他最珍爱的礼物……”
“这有心打听都不足为奇。”林俊清面容略微松动,却紧追不放问:“他有没话你知我送他毛毯时,他说了什么?”
我闭上眼,光y-in倒错当中,依稀仿佛又见到当年那个心爱的清俊少年,扔过来一条毛毯,趾高气昂却掩不住羞涩忐忑的模样。我满心酸涩,最终化作一丝微笑,说:“他说,有了这个,哥哥以后就不冷了。”
林俊清木木地点了点头,说:“还真是他那种伪君子会说的话……”他苦涩一笑,问:“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么多?”
“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是个好的听众,而他,正好需要说。”我故作轻松地说:“你知道,他并不是,有那么多说自己的机会。”
他一下哑了,目光中笼罩上浓烈的哀伤,又点了点头,看着我,略有些哀求,问:“他,他最后那段时间,有跟你联络吗?”
我悲哀莫名,注视着俊清,轻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他顿了顿,鼓起勇气:“他,他有提到我吗?”
我长叹一声,伸出手,情不自禁想触摸他的头顶,就如这孩子小时候,我无数次抚慰过他那样。但终究,那手停在半空,无力地垂了下来,我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