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速很快,片刻就将其他人抛在了身后,师映川进了舱内,来到季玄婴的房间,刚一进去他就愣了愣,只见季玄婴半卧半坐在床上,眉头紧锁,洁白的额头上沁着细细的一层薄汗,脸上毫无血色,师映川顿时吃了一惊,他虽然见过多次季玄婴有呕吐恶心的反应,但每一次都是很轻微的小事,没什么实质影响,他还从来没见对方这种样子,当下连忙走了过去,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劲么?”
季玄婴眼皮跳了一跳,显然很疼,但他眼中却依然沉凝,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有些艰难地道:“……我没事。”师映川心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事?真够倔的。心里这样想,一面也顾不得什么,伸手探上季玄婴的额头,只觉一片湿腻,不过温度倒是正常。
师映川这个举动令季玄婴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就皱起眉峰,不过他虽然一向不喜欢与人身体接触,但这时候却并没有避开,也没有对师映川的行为表示置疑,只是平平道:“我没事。”师映川翻了个白眼:“这叫没事?还是快点靠岸,找个郎中给你看看才保险。”
似乎是痛得厉害,季玄婴连说话都是一字一顿地用着力,略沉着嗓子道:“我说了确实没事……”他稍一停顿,忽然就用手扯开了衣带,师映川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眼前顿时白生生地一片,季玄婴衣襟敞开,胸口乃至腹部都露了出来,他的身体是年轻男子的身体,散发着活力,肌肤白皙细腻,腹部紧实平坦,漂亮得令人赞叹,不过此时师映川根本没去注意眼前这种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他的视线停留在季玄婴的腹部,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古怪一幕,在那里,有一圈细密古怪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于肌肤上缓缓蔓延开来,呈鲜红色,十分妖异,看起来有点像是一朵怪异的花,这纹路不断延伸,半盏茶的工夫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此时这纹路大约覆盖了半个腹部,鲜红如火的颜色配着白皙的肌肤,隐隐有几分妖异的美。
这时季玄婴脸色已经放松,明显是恢复了正常,师映川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腹部,喃喃道:“……这是什么?”季玄婴淡淡道:“这是说明已经正式结胎,而且很正常,不是死胎,以后若是里面出了问题,花纹颜色就会变淡,若是花纹完全消失了,就说明它已经死了。”
师映川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无法形容的复杂心情,然而他却忽然发现此时季玄婴一只手紧紧呈拳,放在床上,师映川心中似乎有所触动,他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按住了对方攥死的拳头,季玄婴顿时抬眼看他,似乎面无表情,又似乎有些意外,师映川看着那漆黑幽沉的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情绪难以形容,一层一层地压抑着什么,师映川沉默着,半晌,才说道:“……我想,你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孩子,是吗。”
季玄婴没有什么反应,面部也没有什么细微的表情可供人判断他的心思,但师映川却还是根据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某种东西判断出自己说的没错,只因那瞬间的情绪波动实在是太过激烈,以至于彼此视线碰触的一刹那,师映川的心中就有了答案。
“我发现你根本不喜欢男子,而我也一样,所以我相信,要你怀孕生子对你而言是一种很痛苦的事情,我其实很想说这不是我的错,我也是无辜的,但是事实却让我没法把话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毕竟这个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这是谁也不能抹杀的事实。”师映川叹了一口气,嘴角泛出自嘲的苦笑:“即使你现在心里很反感我,甚至厌憎我,这也很正常。”
“……不,事实上我还应该感谢你。”季玄婴一双幽深冰清的凤目敛去锋芒:“无论怎么说,如果不是你,我早已毒发身亡,而现在,我至少还活着。”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拢起衣襟,将衣冠整理得一丝不苟,他的肩背腰身都挺得笔直,半点虚弱颓然的样子也不见,那副形容,正是传闻中骄傲磊荡到骨子里的妙花公子。
师映川道:“我其实……”他拖长了语音,因为忽然就不知道后面应该说些什么,而季玄婴这时却转身过来看着他,在看见师映川的一瞬,有些专注的样子,房间里的光线算不上非常明亮,但季玄婴的眼睛却流光溢彩,隐隐闪烁着什么,和原本那种淡漠清净的样子截然不同,师映川的目光顿时下意识地晃了晃,只听季玄婴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倒是有些想要请教你。”师映川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便道:“说来听听,我若知道,自然告诉你。”
季玄婴轻挑眉尖,道:“……你很喜欢那个姓方的女子,那么,你可愿告诉我,情爱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他说着这些仿佛理所当然的话语,眉宇间的疑惑不解之色也越来越浓,望向师映川的目光当中带着并不掩饰的探究,好象想要从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嘴里得到答案,师映川被他问得一滞,想了想,只得叹道:“我方才瞧那个瑶池仙地的温姑娘就很喜欢你,难道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季玄婴那一双流光溢彩的清澈双眸半点不动,就显得有些无情的样子,可是即便如此,也依旧动人,他说:“什么感觉?我和她认识倒是有些年头,但我并不喜欢她。”季玄婴说到这里,皱起眉峰,语气冷漫:“比起她,我宁可与你待在一起说话……好了,你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