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此刻状若凶兽,他突然艰难坐起身来,跪在池中,湿淋淋的右手往左袖中的小臂上一抹,就将一直环在臂上的北斗七剑取下了一把来,正是最锋利的那柄摇光剑,他看也不看连江楼,只一手按住坠痛不已的肚子,抓紧摇光剑就准备剖开腹部,取出孩子!
师映川眼下形容癫狂,黑发湿淋淋贴在身上,面目狰狞,脸色惨白,此情此景,连江楼怎能真的让他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剖开肚子,取出胎儿,否则只怕要出大问题,如此一转念,已来不及多想,一步跨入池中,就要将师映川抱出来,自己帮他剖腹产子,才最稳妥!
连江楼一步跨进水里,俯身去抱已经满脸冷汗的青年,师映川这时似乎已经痛得快晕了过去,手上的摇光剑已经颤颤地根本拿不稳,连江楼伸手将他抱住,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连江楼突然间瞳孔猛地一缩,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巨响,碎石尘埃炸得四射乱溅,夹杂着声声狂笑,片刻之后,烟尘渐落,就见师映川昂然站在一处高石上狂笑不已,石池以及那些阴冥水已然被毁,青年手中握着的摇光剑正向下滴血,而十余丈外,连江楼单膝跪地,一手按住胸口,鲜血从指缝中缓缓溢出,一直滴到地上,他所捂的位置,正是原本胸口那处伤疤的所在,此时师映川放声大笑,漆黑的双眼已经变成了与从前一模一样的血红,眉宇间一派放诞霸道之色,纵然腹痛难当,却完全不掩那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狂傲,如此形容,如此气势,哪里还是被囚禁在大光明峰的那个失意男子,分明就是从前那杀人盈野、纵横天下的魔帝!
狂笑声充斥着偌大的空间,在整个溶洞内回荡,师映川似乎完全不在意腹中正传来的一bō_bō剧烈阵痛,他只是死死地看着远处的连江楼,神色癫狂中又有着绝对的冷酷与怨恨,如同一头择人欲噬的野兽,忽地,青年止住了狂笑,他猩红的双眸微微眯起,脸上带着无法形容的狰狞扭曲之色,却偏偏又用了温柔无比的语气,轻声说道:“连郎啊,是不是很惊讶?嗯?我的好人儿,要知道这世上不只是你一个人会筹谋,会谋划,我也是一样会的啊……”
师映川伸出猩红的舌头,缓缓舔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摇光剑,嘴角泛起一丝血腥而优雅的笑容,连江楼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青年,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确切无疑的大宗师气息,突然剧烈一咳,从嘴角溢出血来,男子低声道:“……你如何会恢复了修为?”师映川呵呵笑起来,他叹息着道:“我说了,不只是你一个人会筹谋……我中了你们这些人的圈套,被禁锢成了废人,我怎么可能甘心?自然会想办法恢复修为,当初你将从赤帝姿那里得到的解药交给我,却不知当时我已经解开了其他三道禁制,你们自以为我被你们联手禁锢,稳如泰山,可惜啊,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没有绝对……哈,你说,这算不算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连江楼听着,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胸口处还在流血,用手按在上面,他看着师映川,没有问对方是怎么得到另外两种解药的,只是一字一句道:“……既然你随时都可以恢复修为,为何却还一直按兵不动。”师映川低声笑着,他目光温柔却又痛苦地望着男人,笑着轻叹道:“你问我为什么……连郎,这当然都是因为你啊!因为我不舍得你我之间那样温馨平静的生活那么快就结束,我想多与你相处一段时间,我不断地迟疑着,犹豫着,告诉自己我只是再享受一阵这样的时光就好,这样就好了……可是你,却让我所犹豫的一切都变得那样可笑可悲!”
师映川再次狂笑起来,他猩红的双眼盯着连江楼胸前的伤处,瞳孔隐隐缩了一缩,却笑着感慨道:“真巧,你的伤痕也是这个位置,当年宁天谕就是在这个位置给了你一剑,留下永久的伤痕,而我刚才给你的那一剑,同样也是这里……呵呵,千年之前就是如此,千年之后仍是如此,真是惊人的巧合,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在重复着一开始时的经历啊……”
青年笑喘着,一手按住肚子,脸上笑容愈胜,断断续续地道:“赤帝姿的那枚解药我一直都贴身偷偷带着,刚才我求你解了我的软麻穴,又支开你,就是为了取出这枚解药,我将它放在嘴里,刚才等你过来抱我的一刻,我便吞下解药,恢复了修为,随即就给你一剑!不过可惜啊,毕竟你也是宗师,反应太快,在我恢复修为的瞬间就已经被你察觉,到底还是让你避开了些许,让这一剑没有致命,真是可惜呢……”说到这里,师映川不禁微微咳嗽起来,但他眼里却尽是满足之色,叹道:“真是久违的感觉,这样拥有力量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话音未落,一阵越来越强烈的痛楚袭来,令师映川微微变了脸色,他咬牙忍住,脸上冷笑不已,只道:“看来它要出来了……”最后一个字说出之后,师映川突然就握紧了摇光剑,另一只手扯开衣裳,露出隆起的肚子,紧接着,猛地一剑刺在了自己的肚皮上!目睹此情此景,连江楼瞳孔骤缩,不过师映川这一剑只是浅浅刺入,然而接下来他却是毫不犹豫地直接手持利剑向下划,忍痛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如此血腥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