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乱中，那孩子似乎在愤怒的争辩什么，梅丹佐做了个手势让人群安静，片刻之后，伊撒尔的声音终于盖过“愤怒”的人群。

“出卖灵魂给恶魔，然后再杀掉他们，这真的是天使能做出来的事？能天使确实是九阶天使里最低级的天使！他们没有任何资格抱怨上帝。难道因为恶魔生长在黑暗的地方，就要轻视他们？那能天使被瞧不起是理所当然！恶魔们同样有生命，他们其实是三界中最单纯的种族，他们用一颗真诚的心待我们，而我们如何待他们？恶魔同样有喜怒哀乐，他们同样渴望和平，渴望自由！”

我以为我碰见了一个愚蠢的要死的投机主义者，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殉道者，大无畏的小战士。数万的能天使都对着他虎视眈眈，如果不是梅丹佐在，他们必定会一拥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他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慷慨激昂。

“我不愿意再当能天使，梅丹佐殿下，请赐我四翼！”

斩翼的过程漫长而痛苦，甚至连有些能天使都看不下去，恨恨的别过脸去。梅丹佐领着人群散去，偌大的广场终于又只剩那孩子一个人。

新生的白翼耸拉在身体的两侧，和他满身的尘土对照鲜明。他倒在那里，像是被人遗弃的尸体，只有微微欺负的胸腔证明他还活着。

我本应该马上离开，却仍然凝神看着他。

并非没有那种想法，然而我和他的差别就在于，我绝对不会在不利的情况下讲出这些话。

我并不看中他的勇气，不受理智约束的勇气根本就是卤莽。

过了很久，他终于能够轻微的活动，费力的扭头看了看背后的翅膀，原本紧绷的表情瞬间放松，眼泪却终于夺眶而出。

他就那样静静的流着眼泪，不抽泣，不哽咽，仿佛知道就算哭喊也没人能够听见。

我慢慢踏出脚步，在他面前慢慢的蹲下来。他那么狼狈，居然还能瞪大眼睛叫我的名字。

我很想拍拍他的头，最终还是转向了他的肩膀。

“你做得很好。”

他点点头，好象忘记了疼痛，就那么看着我，我突然觉得没办法直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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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章

那一战，天界悲壮的胜利了。

杰利最得力的部下在战争中死去，这差不多是每个功高盖主的人应得的下场。天界和魔界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从那场战役中活下来的天使不多，梅丹佐就是其中一个。他和那个叫伊万杰琳的女孩手牵手来到第一狱，却只能孤单的反回圣浮里亚。

伊万杰琳几个大恶魔围攻至死，魔族似乎不惜一切代价要杀死这个不起眼的座天使。

一路上我都在猜测他会让谁砍倒生命之树，在梅丹佐的暴怒里我知道了从前不曾注意到的秘密。

似乎仅仅为了彻底毁灭情敌，拉斐尔砍倒了无数天使重生的希望。我没想到他对他的臣服，竟然已经到了连爱情也抛弃的地步。

庆祝胜利的宴会上，拉斐尔侍立在御座的右边，离我很近。在六翼的金光里，他的脸色反而异样的惨白。

满耳的歌颂声、溢美声，无人知道拉斐尔砍倒生命之树的事情，众人对他的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梅丹佐没有来，他把自己关在家里足足一年，再出来的时候，就成了红灯区的常客。

庆功宴之后，我几乎没再去圣殿，而拉斐尔则几乎没从里面出来过。

几乎是突然的，我意识到他还有一道枷锁留在我身上。

那年沙利叶的生日，我送了他一份特别的礼物。

那个咒语我还记得，甚至他在我耳边低喃的语气我都还记得。现实和记忆里的声音重叠着，我望着沙利叶变为金色的瞳孔，仿佛隔着数千年时光的阻隔，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我竟然也有过那样一派天真的岁月。

“金瞳使人纯情，有这样一双眼睛，你的爱恋必然也是单纯高尚的。”

沙利叶喜悦的点头，仿佛很喜欢这个礼物。我挥手向他告别，飞走前，下意识的在光亮如镜的银盾前照了照自己的影子。

眼瞳已经变成淡漠的冰蓝色，那目光也是陌生的，仿佛眼底有希玛破碎的天空。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那个孩子。

地位越高就越引人注目，留这个小孩在圣浮里亚，随着岁月的增长，一定会有人认识到种种可疑之处。他显然认识到了这点，把他藏匿到某个地方——或者干脆已经杀了他？

我没有费心寻找，有更多的事情急待解决。

没有了雷诺的阻碍，我的计划得以顺利的推进。失去的阵地一一被夺回，我成功的把人们对战争的愤恨转移到耶和华身上，事实上那也确实是他的责任。七天已经成为了我的后备军团，至少有1/3的军队在我的绝对掌握中。

我刻意挑起了能天使的叛乱，但并没有期待他们能取得什么象样的成果。那些能天使自私、狡诈、容易煽动，每一个都十足的见风使舵。一旦风向转变，我确定冲在最前面的一定也是逃得最快的。

我不过是需要他们转移一下耶和华的视线，我需要混乱，长久的混乱。

他派了梅丹佐来处理暴动，这个总是中庸的人在关键时刻所有的沉稳和魄力倒让我大吃一惊。一句话就让暴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谁不想再当能天使？站出来，我赐给他四翼。”

没有人敢上前。

在集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