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他仍闭着眼睛,发出模糊的呓语,“烦不烦,不知道扰人清梦罪无可恕么?”
半晌,忽有低沉笑声自头顶响起,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音色:“这间房咱俩享有共同居住的权利,你霸占着大半张床和两个枕头,还要责怪我扰你清梦?”
白陵川猛一睁眼,见盛之卿那张天真烂漫的娃娃脸,正无限度放大在自己的面前,顿时一激灵清醒过来:“你干嘛啊?江淮那屋不是也挺清静的?你就非得来跟我挤!”
盛之卿单手撑在他耳畔,细细端详他一回,而后重新躺下,懒洋洋打着哈欠:“雷音抱来了一只兔脸猫身带翅膀的宠物,说是给乔乔玩,现在那小玩意儿正被乔乔追着满屋子扑棱,江淮只知道傻笑也不管,我哪睡得了觉?”
“乔乔这丫头,是时候教育教育了——那梁逸呢?你去找梁逸!”
“梁逸和月神新婚燕尔的,换成是你你好意思?”
“那你跟我怎么就这么好意思?”
盛之卿笑意更深:“我跟你从来都很好意思,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
“怎么,难道你还没习惯?”
白陵川无语半晌,终是叹息:“说得对,早在咱俩合伙越狱时我就该有觉悟,以后都要被你这小模特吃得死死的。”
盛之卿道:“岂止是我?咱这一车的人,无论是谁,都能把你吃得死死的。”
曾登上那辆房车的每个人,或许都没有想到过前路怎样,命运如何,但他们仍旧相遇了,从此并肩作战,为了这份于混乱世间生出的情谊,再未妥协半步。
他们从未提起过,却都由衷认可,叫白陵川的男人,是自己唯一的领队。
白陵川久久沉默着,忍不住侧过脸投去一瞥,却发现盛之卿也正巧在同一时刻看向这边,四目相对,他注视着对方眼底自己的倒影,不禁低声笑了。
“你这算夸我呢?”
“我是在遗憾。”
“啊?”
“你这样的人,本不该有软肋的。”
有微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白陵川顺手一扯被子盖在盛之卿身上,他漫不经心回答:“也无所谓,毕竟……”
盛之卿微微眯着眼睛,声音却很清晰:“什么?”
“有你在,倒也算是有了铠甲。”
他忘不了当初在炼狱星球,自己躺倒在斗战场上那一刻,看见盛之卿满手是血从门中闯进来,向来笑意粲然的人,竟然凶狠得像一只野豹子。
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永不会孤军奋战,正因如此,才觉心安,才觉值得。
记忆被拉回现实,听得盛之卿含笑道:“我是你的金牌打手吗?”
“可惜我给不起那么高的出场费。”
“那我还真是很吃亏了,在占便宜这方面,你似乎属于无师自通。”
两人对视片刻,竟不约而同想到了那晚尴尬的意外,霎时各自转开了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背对着开始午睡。
“大白,去把门锁了,免得乔乔突然捣乱。”
“我不去,你去。”
结果两人还没来得及通过石头剪刀布分出个胜负,蓦然听见房门轻响,原来是被齐浪从外面推开了。
“打扰,我只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
齐浪的手臂上搭着凉被,发型略显凌乱,估计也是刚被吵醒,但神色却出奇冷静:“你们可以继续,我打地铺就行。”
“……”
第63章 该出发了
白陵川倒不是不习惯齐浪在房间里一起午睡,但诸位可以想象一下,任凭是谁被这么一位大男人环着双臂一瞬不瞬盯着看,且一看就是半小时,恐怕也会毛骨悚然吧——哪怕你和对方已经认识了十年。
“喂,你要是在地上躺着不舒服,我就把床让给你,别这么y-in森森跟招魂似地瞪我了行吗?”
齐浪左腿伸右腿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语气淡定从容:“不睡了,我也不困了。”
“……那你找点事情做,譬如再去抽根烟?”
齐浪似笑非笑:“抽烟太多有害健康。”
白陵川险些抄起枕头砸向他正脸:“当年我劝了你多少回?你死活不改,结果现在反倒跟我讲些谬论?”
“让我抽一根也可以,你来给我点烟吧。”
“给你脸了是不?”白陵川作势要踹他,谁知猝不及防被他扯着脚拖下了床,“咣当”一声摔在了地板上,“……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作第一甜品师的威严!”
齐浪冷声道:“单听这智障名号,就已经很不威严了。”
两人正准备互掐对方脖子,赌上曾经盗贼组织的声誉(其实并没有什么声誉),真刀真枪实战一场,可折腾到中途又觉得不太对劲,对视一眼后双双看向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