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九檀说这话的语气,却是和和顺顺,相当软款,甚至能让人想象到他此时嘴边还挂着善意的笑。
依旧是沉默。
九檀语声宠溺的道:“大哥不过跟你说笑两句,不高兴了?”
九青道:“没有,是我自己天资太差,要是能跟大哥一样,就好了。”
九檀笑了一声:“那就好,天资差有什么关系,大哥会替你好好修行的。”
东华暗道,小的这个没有心眼,大的这个心眼太多。而且大的这个……能以温驯之态截断他人的话,又能以温柔之态说出戳心之言。正如朱明所言,真是有意思了。
自二番仙魔之战后,天界间或有筵。但要么是节庆之筵,各仙家自己聚一聚便了。要么是某位先天神降生之庆或某位后天神的登临之庆,只请同阶相熟的来参筵,只在某一重天里乐一乐。即便百忍自己的登临之日,也只是摆驾昆仑山和太清道祖一起庆,为自家师尊撑排场。
今日在第九重天,万仙齐来庆贺东华归来,虽不空前绝后,也是千年一遇。
原本百忍定的名字是“君临筵”,东华虽同意开此盛筵,但执意将名字改成了“阖天筵”。
东华明白,面上是为他补上洗尘宴,实则是休战五十年,且如今四海八荒日益安泰,众位仙家是为借着作庆,携朋畅饮一回。
东华忖着,别人不过是客套,拒绝显得矫情,但一口应承显得蹬鼻子上脸。权且改个名,日后说起来也好看些。
是夜漫天流光,星河溢彩,天河之滨大小宴席摆满。众仙一时放纵,呼来喝去声,推杯换盏声,歌舞琴瑟声,万声鼎沸,交杂入耳。
众仙如此欢快,大抵是因为人多乐子多,而且最高阶掌权的几个,全都不在这里。
不远处的神霄宫虽然宾客满座,但和天河畔这千万仙家却不能比。即使张灯结彩,祥瑞缭绕,却仍是稍显冷清。
东华大神端坐在楼台正中间这一席,席中还有两男两女。分别是百忍、南极星君、元女、玄女,连上东华一共五人。
本是六人席,东华对着空了的那个位置有片刻的失神。待要去拿酒,还没碰着杯盏就绕道,改取了一盅甘露。
南极星君百无聊赖的把玩手中扇子,回头唤道:“司命,凌烨到底何时才能回来,我代他协管西极与北极已有许多时日,实在j-i,ng力有限。”
正在兴致勃勃掷骰子的司命星君慌忙把骰盅撂在桌上,跑来答道:“上仙稍待,凌烨上仙在凡间已至残年,不日便可回还。”
东华别有意味的笑道:“司命星君掷骰子的功力见长。”
司命星君只管装傻:“哪里哪里,仙长过奖。”
东华回天界不久,便听说凌烨与司命星君掷骰子输了。赌之前先说好,若司命星君赌输,便把命盘借他玩三天,若凌烨输了,便下凡去当一世女人。
两人各有公职,凌烨又统管西极北极,天界是万万不会应允他这般胡来。可是凌烨自诩赌得起输得起,趁着某天月黑风高,于九重天凌霄殿一众守卫面前,堂而皇之在上清道祖的金身头顶,c-h-a了一朵牡丹花。
这一招j-i,ng妙的很,若给太清道祖的金身戴花,太清道祖或许会一笑了之。若招惹百忍的师尊,那位好面子的玉清道祖若问起罪来,凌烨怕不止被罚下去一世。于是最好的选择,就是上清道祖。
果然上清道祖虽不依不饶,却没有穷追猛打。百忍思来想去,只好将他贬下凡间一世了事,终于得偿所愿。
东华哭笑不得,因疏于管教,这孩子从小就顽劣不逊,长大后越发不像话了。唉,大抵是随了玄天吧。
司命星君禀报完,便又归席摇骰盅。
玄女便对南极星君道:“如今乾坤朗朗的,能有多少公事。你肯定是忙着写你那歪诗,才会抽不出j-i,ng力。”
“朗朗?魔境如今大兴农林,你以为种苗是如何流进去的,北极真的太平么?再者……”南极星君叹道:“夏虫不可语冰,文章的好处,你一介女流又怎会知道。”
玄女被他这一激,不禁冷笑道:“你以为就你会写?不是我说,就你写的那几本什么兵器……什么本纪……”
东华擎杯看着二人,觉得话锋一转,立时偏了。
南极星君打开扇子摇,颇为自得的提醒她:“东帝本纪、青龙详解和紫府洲志。”
东华手一晃,甘露险些ji-an出来。“南极师兄,这……”
南极星君合上扇子,在手心里一敲:“险些忘了,正主就在这里,妙极,妙极。”而后不待东华有所反应,便将身子向前倾,道:“东华师弟如今可是大红人,整个天界的文人都写你成风,这一盛况必定持续永久。”
东华五十年不曾前来九重天,被南极星君所言这“盛况”惊了一跳,波澜不惊的脸再无法平静:“没想到,原来南极师兄也写这个。”
南极星君十分无辜的道:“别人写得,我为何写不得?古往今来,哪位上仙不被写上几本传记,只不过你如今特殊些,关于你的读物,众仙无论男女,几乎人手一本。东华师弟,因了你,文人创作的风潮真是给发扬光大了。”
东华艰难道:“此事我虽有耳闻,但今日亲耳听见著者所言,才知道这事态……远超我所料。”
南极星君不以为意道:“有什么不好。这殊荣,除了你再无第二个。”
玄女嘴快道:“谁说的,玄天不也在书里常常出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