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生立时弯起眉眼,道:“怪不得公子频频前来。看不出,公子原与我是同道中人。”
东华敷衍的笑了一声。只见俞生极快的去书箱底下翻了翻,寻出几本不厚不薄的册子,看看四下无人,方才排在书摊上:“喏,这几本都是压箱底的,平日里轻易不拿出示人,公子若是喜欢,我这价格定然公道。”
东华拿着折扇多有不便,便顺手放在书箱上。将那些册子一本一本的翻,依次看过去,是《春眠图》、《品香纪事》、《吾与道姑二三事》、《夜御百女之秘术》、《与卿云雨愿卿啼》等等、等等。
东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终于在看到最后一本册子封面几个异常熟悉的大字时,瞬间明白这些都是关于什么的典籍。
东华本能的将这最后一本抱在怀中,颤颤的咳了一声。
俞生看在眼里,欣慰的道:“我见公子待之,如获至宝。想来是十分称意,恭喜恭喜。这一本只收一千五百钱,不多吧?”
东华默然将折扇推的远了些,极快的将册子塞进袖中,心不在焉的道:“不多不多。”
他思绪游离千里之外:真个是……时光荏苒,这个本子都流传开了。
那一年他还在暂居在离恨天,某日昆仑山的素女忽然来访,扬言要找东华拜师。
她因天资奇差,故而成了先天神中位份最低的那个。
东华自然是敬谢不敏。岂料素女咯咯笑道:“仙长莫要多想,小仙是来求学仙长的画工的。”
东华一不小心便答应了,早年天界人士一心清修,闲情逸致半点也无,彼时终于有人除去样貌和修为,认可了他额外的优点。
只是说来奇怪,别人先描山水,素女却先工人物,待学有所成时,便总是姗姗来迟。
终有一日,她以学成为由,向东华告了长假。
东华十分不解,追问之下,她才支支吾吾的取出一幅画。
雪白的丝帛上,突兀的画着一男一女,不着寸缕的搂在一起,愉悦之态颇为传神。
东华便问:“这画上的男女,在做什么?”
素女方知在这种事上,东华尚未开蒙。本就是抱着钻研学术之心而为之,且她向来个x_i,ng率直,便也卸去了那几分拘谨,与东华详解那y-in阳调和之事。
“凡人以男为阳,女为y-in,y-in阳*合,偶见上下颠倒,个中乐趣,妙不可言。”
“颠倒y-in阳,如羽化登仙,兴致高昂时,便难解难分。情到浓时,心血如潮,最后至巅峰,便是欲仙欲死。”
听得东华直摇头:“呵,颠倒y-in阳?我是万万无法理解,抱着另外一个人,竟有许多好处?那为何天界不许众仙动凡心?”
素女悠然道:“天界禁一切情欲,不过因如今凡人修仙得道者愈发多了。你想这些后天神,在当凡人之时,怎能无情无欲呢?成仙之后就真个绝情绝欲了?谁也猜不准,但恐生差池,污了我仙家清净之地,故而立了这规矩。”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凡人因情而起兴,遂有房中百态,私以为仙者亦如是。”
东华疑惑道:“房中百态?仙者亦如是?先天神……亦如是?”
素女决然点头:“小仙也没机会一试,不过看那人间夫妻,朝夕相对,熟悉非常,想是生了情的。”
东华还未细想,素女心急,便请他指点方才那副*合图画有何不妥之处。
东华适间被素女教导了一番,此刻欲扳回一局,即刻下笔涂抹,边道:“这人物的神是有了,形不大够。比如你方才讲,情到浓时,心血如潮,可画上的人,白着一张脸,丝毫看不出潮在何处。”
素女虚心请教:“那该如何调整呢?”
东华不言,极快的描好颜色,道:“你看。”
那画上的人脸颊与耳根被东华涂了淡淡的红色,乍一看,颇有面红耳赤之感。
东华换一根笔,调了色,再描几下,口中念念有词:“最好是再以浅色描些汗渍,如此方显其动作之激烈。”
素女细细一看,越发口服心服,赞道:“不愧是东华仙长,画上的人儿,满满的俗态,竟似活了一般。”
东华有几分自得,好为人师的道:“我再提点你两句,所谓情境情境,境能生情,情亦能托境。你这图上只有两个人物,未免太过平白。不若添些山水花草,作为点衬,不是更能引人入胜?再借鉴平素的画作,辅以文字描述,便更周全了。”
素女闻言即如醍醐灌顶,登时两眼放光,大喜道:“多谢仙长不吝赐教,今次真是受益匪浅,小仙这就回去,遵循仙长所言,立书成册,定可永世流传。”言毕,匆匆驾云而去,连这幅画都顾不得拿了。
东华瞧着桌案上的画,心里动了动,匀了些颜色,提笔沾了沾,往下画起来。
两个人儿身后画了一汪清泉,水边垂下几枝梅,碧绿的花,碧绿的叶。
东华一片一片点着花瓣,嘴角不知何时已弯出清浅的弧度。
这是他与玄天数月前去东天那三岛十洲寻瑶草时,偶在一个岛上发现的所在。
此泉只在黄昏时分出现,其余时候皆是干涸的。小岛上长满了这样的梅,使得此岛在东海上异常醒目。
东华一直忘不了发现这岛时的情境。层层碧梅簇拥,碧海青天一泉如镜,映出两个风貌俱佳的仙人模样,清晰沉静。两位仙人,熟悉至此,却重新被彼此的好相貌惊的合不拢嘴。
东华闪过一个念头,日后若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