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初中的事情，章顺也加入话题，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

除了王盟，另一个人叫王杰，是狗子的高中同学，聊起当年，基本都是在说哪个老师最严厉、哪个老师最漂亮、哪个奇葩如今怎么怎么样了，哪个女生变漂亮了，哪个女生长残了等等。

一直聊到12点多，狗子看了一下时间，对章顺他们说道：“差不多了，谁看上了身边的，就直接带走，赶紧回去办正事吧。”

章顺嘿嘿一笑，拉着身边的女孩站起来，朝林峥眨了眨眼，离开包厢。

王盟也带着身边的女孩走了，从始至终没有搭理林峥，倒是交流不多的王杰，朝林峥点点头，没有带身边的女孩，独自走了出去。

狗子给另外两个女孩一人甩了一千块，将他们打发走，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朝林峥说道：“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会这么尴尬。”

林峥放下酒杯，拿起酒瓶看了看，缓缓道：“轩尼诗李察，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价格在两万多吧，一晚上点两瓶，可以说一说了吧，你现在都做什么？”

狗子愣了愣，接着苦笑一声：“你不是都猜到了。”

林峥缓缓道：“我一直的原则就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还这么年轻，有太多的选择，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狗子一咬牙：“为了钱。”

林峥脸色一沉，如果狗子已经彻底变得让他陌生，那一会离开这个包厢，双方就不再是兄弟。

狗子也清楚林峥的态度，如果是其他人，他根本不会解释，但林峥不一样。

当年他哥当混混的时候得罪了人，自己躲了起来，结果混混跑到学校来堵他，如果不是林峥及时找来人，他不被打死，也会被打残。

后来他哥跑到学校附近抢学生的钱，险些连累到他，又是林峥出面作证，才避免他被开除。

甚至家里欠钱，他都准备辍学的时候，是林峥帮他缴纳了两个学期的学杂费。

所以面对林峥的质问，狗子还是缓缓开口道：“林峥，我没骗你，真是为了钱，高二那年，我哥欠下一笔高利贷，对方追到家里，几乎掏空了家里所有的钱，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许我不会放弃，但事情过去不到两个月，我哥就被砍死在南云街角的胡同里，我妈也重病住院，因为没钱，我交不起学费，因为没钱，我没法给我妈治病，因为没钱，我当年瞎了眼表白的女生对我冷嘲热讽。”

狗子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林峥，就是那时候我明白，钱是好东西，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我当时什么都没有，只能拿命换钱，到今天，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林峥正色道：“你知道后果吗？”

狗子的身体朝后面一扬，靠在椅背上，头仰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咧嘴道：“呵呵，林峥，我知道你是真兄弟，其实章顺、王杰他们也看得出来我在干什么，但他们不会说这话，只有你会当着我的面说，我早就想清楚了，上了这条船，就下不去了，不是哪天和我哥一样被人砍死，就是进去蹲一辈子。”

林峥望向狗子：“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真的吗？”狗子自嘲一笑，明显不是真心在问这个问题。

林峥皱了皱眉：“碰毒了吗？”

毒是林峥的底线，如果没碰，他会尽力帮狗子从这趟浑水里跳出来，如果碰了，就算是兄弟，他也会亲手把狗子送进去。

狗子立刻摇头：“没有，不管你信不信，也许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不配做你的兄弟，但我还有一点良知。”

“那就收手。”林峥严肃的说道：“狗子，如果你还信得过我，就听我的，如果信不过，那咱们当年的兄弟情，就到此为止。”

狗子重新坐起身子，直视林峥，林峥严肃的表情让他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当年两人都是个孩子，也许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兄弟的年代。

“你们是什么人，放了戴伟，我已经通知学校保安，他们马上就到！”

“老师、主任，我可以作证，抢劫的事情和戴伟无关，如果有半句谎话，你们就把我一起开除。”

“戴伟，你要辍学？这学期的学杂费我借你，以后还我。”

……

想到这一幕幕，狗子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沉默了半晌，他缓缓道：“我知道了，我收手，呵呵，当年的学杂费好像还没还你吧。”

狗子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卡丢给林峥，笑道：“密码六个零，里边钱不多，多余的就算是利息，我知道你现在有一个大明星女朋友，不过你身上没点钱，万一被人当成小白脸，兄弟我也没面子啊。”

林峥知道自己不收，狗子心里多少都会有一个结，他点点头，将银行卡收了起来：“行，这钱我先收着，这是我电话。”

等狗子记下自己的电话，林峥站起身，严肃的看着他说道：“狗子，记住你答应我的。”

狗子点点头：“我知道。”

林峥没有再说什么，出门离开，他希望狗子能说到做到。

等到房门再次关闭，狗子独自坐在包厢里，拿起桌上还剩小半瓶的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像是喝水一样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咳咳……”

狗子咳了一声，将杯子哐当一声丢在桌上，叹了一口气，有些茫然的自语道：“真的能收手吗？”

林峥离开后，叫了一辆车回到落星湖1号，他打算明天联系苏沁，调查一下狗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