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君也的确是倦了的模样,推一推他的肩膀:“你回去休息吧。”
送走徐行之,清静君返身回到青竹殿内,关上殿门,缓步行至蒲团前,盘腿坐下,调息入眠,不消片刻,就已经将意识沉入识海之间漫游,好攒积j-i,ng神,消乏解困。
然而,当清静君浸入识海不久,他本该沉睡的身体却隐隐发生了变化。
——他颈间似有一道虫行之迹涌过,在那半透明的皮肤下,依稀可见青色的颈脉在不正常地蠕动。
清静君睁开双眼,摇摇晃晃走下地来,光足曳袍,走到一面铜镜之前,方才止步。
铜镜之中映出了他细白圆润的足踝,修长润洁的小腿,青纱素袍披挂在身上,若隐若现,与他平时醉酒夜奔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唯有他一双眼中,失去了往日绵软无辜的融融暖光,尽染霜色血晕。
那手指缓缓揉按着清静君那双柔软丰盈的唇,继而用那双唇挑出一个玩味又狠戾的狞笑:“……岳无尘,你好啊。”
徐行之返回自己殿中,百无聊赖地转了两圈,胸中多增了几分烦闷。
往日他回来,孟重光要么是在床上、要么是干脆坐在门前阶上抱膝等着他回来,一见他的身影便小狗似的往上扑,陡然见不到这粘人的小东西,徐行之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了。
他在屋中煎熬了半刻,果断挥袖动用法力,让房中的一盏灯徐徐燃起青光来。
转瞬间,屋内多了三个或坐或站的虚影。
瞧到他们三人,徐行之才觉身心舒畅了些:“哟,都忙着呢。”
“我c,ao!”周北南显然是刚沐浴过,大片大片麦色肌r_ou_上还挂着分明的水珠,“徐行之你要点灯不会提前打声招呼啊。”
徐行之靠在椅背上随意一摆手,不走心地招呼道:“北南,我来找你们玩了。”
周北南把手头的衣裳直接甩向了徐行之,徐行之一躲,才想起来自己在周北南那边也是一道幻影,便笑嘻嘻道:“干嘛呀这是。”
徐行之闲来无聊时,做出了一盏犀照灯。
徐行之做这东西的初衷倒是正经:“这样一来,一旦四门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哪一处附近有了什么棘手的怪物,我们便能互通有无,及时处理事端。”
他去清凉谷、丹阳峰和应天川,在温雪尘、曲驰和周北南房中各放了一盏,只要其中一盏催动法力点燃,便能自行选择让其他几盏一齐亮起,好窥见对方身影,听见对方的声音。
对于他做出的小玩意儿,温雪尘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就是怕没人陪你说话罢。”
周北南对此亦表示赞同。
不过,话是这么说,最终这四盏灯都安安稳稳地摆在了四门首徒各自的殿中。温雪尘还特意在殿中储存了六块可供犀照灯燃烧的、价值连城的黑犀角。
果不其然,这东西摆上后,派上正经用途的次数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徐行之闲来无事,找他们唠嗑时用的。
温雪尘正在埋头写着些什么,听到周北南与徐行之争执,他头也不抬道:“你们二人说话声音小些。曲驰在打坐。”
徐行之把椅子调正,“听见没有周胖子,别再吵了啊。广府君叫我抄《风陵史录》,我得静下心来。”
周北南幸灾乐祸地揩尽身上的水珠,用浴巾围至腰间,又把方才丢出去的衣裳捡了回来,草草披在身上:“怎么,又惹事儿啦?”
徐行之摊开一卷空白竹简:“我不惹事,广府君也总能寻到事由叫我抄书。”
温雪尘淡淡道:“你着实应该好好借此修身养x_i,ng。”
徐行之抱怨:“抄都要抄吐了,哪里来的修身养x_i,ng?我们风陵山的哪本书我没抄过?现在我一提笔就胃里反酸。”
闻言,温雪尘向来清冷的面容浮起一丝浅淡的笑容:“那便是你没有用心。”
瞧到他面上表情,徐行之若有所思,装作起身倒水,蹑手蹑脚绕至他身后,将自己瞧到的东西念出声来:“坐观天地卧观心,流云成卿,飞星成卿……”
温雪尘脸上一红,斥道:“走开!”
徐行之踱开来,笑道:“‘流云成卿,飞星成卿’……北南,小弦儿回应天川省亲了?早点放人家回来吧,你看雪尘都给憋成什么样了。”
温雪尘羞赧得有了恼意:“……徐行之!”
徐行之马上乖巧道:“我抄书,抄书。”
于是,四人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温雪尘用心写着他可能永远不打算送给周弦的情书,徐行之抄书,曲驰打坐,周北南提着枪去校场练习了一个时辰,又提着枪回来,又沐浴了一番。
周北南回来后惹出的动静不小,从方才起就在打坐调息的曲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三人幻影,也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只温和地披衣起立,走到徐行之的幻影跟前看了一眼,笑了一笑,便取来一册书卷,自顾自看了起来。
四人各为其事,倒是安闲自在。
许久后,曲驰被几个弟子叫了出去处理些事务,他前脚刚出去,徐行之便把笔一撂,伸了个懒腰。
周北南:“抄完啦?”
徐行之把墨迹未干的卷册往前一推:“抄什么抄?《风陵史录》我自从入山来,抄了三十来遍了,背都背下来了。看看。”
周北南一边擦着s-hi漉漉的长发,光裸着肌r_ou_紧实的上半身,一边凑过来看那卷册:“行啊你。”
徐行之用指尖叩着桌面:“帮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