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他又神经兮兮自我否认,小声嘟囔:“可你要知道毛三身上有那东西,毛三被关在大皇子府时,你怎么没偷偷去问?怎么就没露半点马脚呢……对,你那么聪明,肯定要不动声色,不然会引来怀疑么……大皇子要疑了你,怎么会留你在大皇子府,还百般信任,由着你出主意?”
商重已是真的被关小黑屋太久,憋的不行,连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
周尧懒的听他的心路,直接打断了他:“还有呢?”
“还有?”商重已瞪着眼,“还有什么?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周尧也明白,知道的事实,商重已应该交待的差不多了,但他这问题,指的并不是同一方向。
伸手拎起一边茶壶,缓缓给自己续满了茶,他将茶捧在手中,垂着眼轻轻的吹。
“你知不知道,四皇子也在找我舅舅?”
“四皇子?”商重已手臂又挥了下,“不可能!照大皇子安排,你舅舅拿了玉玺摔死这件事,起码过一个多月才会慢慢漏给四皇子,四皇子现在不应该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要找你舅舅!”
说到这里商重已有些崩溃,难道他已经被关了这里一个多月了么!
“四皇子找我舅舅,为的并不是玉玺。”
周尧一边慢条斯理说着话,一边眯起眼,仔细观察着商重已表情。
商重已的脸上满满都是不解:“不为玉玺?不可能!四皇子上位的心思比大皇子只多不少,除了这个,不可能对别的事执着,难道你舅舅得罪过四皇子?杀了他的人?”
周尧立刻明白,这件事,与什么‘胜遇’有关的事,商重已真的不知道。
他指尖敲了敲桌子:“以上这些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说起这个,商重已就很得意了。
“大皇子很精明,看似大度,实则对底下人并没有那么信任。很多事,他会拆分成几个部分,吩咐不同的人办理,所有人只能闷头办事,不能过多打探,一旦不慎,被其他人知晓,哪怕是自己人,没有泄秘危险,大皇子也不会放过。这些事是怎么回事,什么因,什么果,办事的人都不知道,唯有大皇子,知道一切,并牢牢掌控。”
“我商重已,算是幕僚里最机敏本分,也最忠心的,大皇子自来高看我一眼,也愿意用,有时遇到想不通的问题,也会和我谈谈,所以我知道的事,算是最多的。”
“因为传国玉玺一事,府里人经过几次大清洗,你这样外围的,连个风声都不配听到。”
“所以——综合看来,别的地方别的人嘴里,你不可能问到这么多东西,我很配合,不但配合,我还说了更多的事,你就……放了我吧?”
商重已眸底充满期待。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周尧一声冷笑。
“你三番两次算计我,我却前嫌不计,放了你?”
商重已眨了眨眼,立刻道:“那是大皇子命令,我不得不为之的!”
周尧再次冷笑,一脸‘我听你继续编’。
“真的!”商重已一脸郑重,“大皇子看起来仁厚,实则心思很深的,他并不喜欢下属们和和乐乐团团结结,他喜欢下属们不睦,竞争,互怼!帝王心术么,你肯定也懂,下面不对付,他才能更顺手的用,各种平衡,恩威并重……所以我才和你不对付,处处做局跟着对着干的!”
周尧将茶盏重重放在了桌上。
“我本以为,你真的老实了。”
商重已被这声音惊的差点一跳,努力保持冷静,话音嚅嚅:“我是真的老实了啊……锁着这么两条大铁链子,能不老实么?”
周尧嘴唇轻启,念出了三个字:“商、云、舒。”
商重已眼瞳瞬间缩紧。
“你不要说,这个名字,你不知道。”
商重已很想说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喉咙就像被灶王爷画像上黑黄恶心的糖丝粘住了似的,怎么都张不开嘴。
连呼吸,都跟着异常沉重,压的肺管生疼。
周尧托着腮,欣赏了好一会儿商重已的失态,方才继续开口说话。
“你在大皇子府做幕僚这么多年,很少返乡回家,周围之人大多也不知道你的情况,娶没娶妻,家里还有没有人……我这个无权无势无人可用,被认都瞧不起的小质子,竟然知道这个名字,商重已,你就不想问问为什么?”
他说的越细,商重已觉得越可怕。
是啊,别人都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周尧为什么会知道?
这样隐秘的事都能知道,周尧到底有多大本事?
自己刚刚那么多次试探,那么多压起来的小心眼,是不是……对方全部都看出来了?不说破,只是因为想继续看猴戏?
他的两条腿开始发抖。
心里正在打鼓,周尧看似温柔,实则可怕的话又来了。
“我能掳了你,让你关在这里不见天日无人知晓;我能把大皇子玩进天牢,封号被褫夺——你猜,你那漂亮可爱的小侄儿,能不能玩过我?”
商重已终于受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铁链因他动作牵扯,发出了巨大的哗哗响声。
“那孩子……现在已经在吴地了吧。想扮我?嗯?”
周尧眉眼弯弯笑着,颊边酒容若隐若现。
商重已却好像看到世间最可怕的魔鬼一样,不敢再看,连连磕头:“求……求你……”
这些事周尧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