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完那怪物的汇报,黑衣斗篷动了动,长着尖利指甲的青色手指从衣服下掏出一方暖黄的玉简来。兜帽下的半张脸蠕动着,也不见张嘴,便有一阵吱吱声发出来。那一旁的怪物蜷缩着仔细听着,末了小心翼翼的接过他手里的那方玉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最后整张扭曲的脸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冲着黑衣斗篷连连点头。
黑衣斗篷不去理会它,径直向着身后的丛林走去。
斗篷的下摆垂在地上,整个魔物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游移着前进,林间底下的树叶被他带起,发出飒飒的响声。他一路走到雨林的一片开阔地带,那里一片群魔乱舞。
各种扭曲的残肢,各种以奇怪形状拼起来的怪物,还有鬼车、蛊雕一类的魔物正在互相残杀,生啖对方的残肢断臂和掉落出来的骨骼内脏。
黑衣斗篷统统无视,径直往这场不堪入目的大战的中央走去。
这大战越往里走越挤,所见到的怪物越不堪入目,所闻到的血腥越浓,所厮杀的程度越激烈。但不管是怎样激烈的厮杀,在黑衣斗篷经过时,那些怪物和魔物都纷纷停下来给这个黑衣斗篷让路。
他终于走到了最中心的那棵老树面前。
那老树早就死了,树身上破了个黑黢黢的大洞,裂口奇形怪状。黑衣斗篷一只手伸进去,整条手臂便像入了虚空一样没了,他再忽然纵身一跃,整个都消失在那黑洞里面。
紧接着,那黑洞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颗有丑陋疤痕的老树。
☆、乱世(七)
黑衣斗篷落地后, 不出意外看见了熙熙攘攘的黑压压的一片。
这些全是因为魔界的出口不够成熟而无法出入下界从而滞留在此的鬼怪,他们有的在互相厮杀,几个小的共同捕捉一个大的,成功以后就撕碎啮啃, 眼内透出嗜血而贪婪的光芒;有的正在交.媾, 一方压着另一方粗暴的纠缠, 还去啃咬另一方的血r_ou_,交.媾与进食一起进行;还有的便是这些行为的失败者,本就扭曲可怕的模样更因为断臂少腿而显得古怪而丑陋,正在地上粗粗地喘气, 在周围一群贪婪而垂涎的目光中苟延残喘。
这些魔界的低等生物,连活着也如此肮脏, 更别提有什么灵智,它们的本能就只有进食和发泄。
黑衣斗篷一挥手,一道魔气略过,内含多少鬼哭狼嚎的魂魄, 直接将一道路径上的鬼怪尽数卷进去,吞吃入腹。
周围的鬼怪似乎意识到有更厉害的家伙来了,纷纷停下自己的行为,往后退去,留下一条沾满鲜血和腥臭的道路来。
黑衣斗篷这才怪异地往前游移, 斗篷的长摆粘了腥臭的血r_ou_。他似乎颇为厌恶,青色的手指一打,便有一卷幽暗的火焰舔在长摆尾处, 一股烧焦的恶臭弥散开,长摆却依旧暗沉光滑,丝毫无损。
走出那条血腥之路,黑衣斗篷向着记忆中的方向前进。魔界的天空暗沉沉的,有种终年不见阳光的y-in郁。他走了一阵,便远远见到横过来的一条河流。
那河流水极黑,仿佛墨染一般不见底。黑衣斗篷并不停留,直接跨过那河水,瞬间,原本流速缓慢看似平静的河水翻涌起来,从河底纷纷涌出一双双枯骨嶙峋的手,那些手如鹰爪,直抓过来,却在即将碰到斗篷的前一刻纷纷退下。
黑衣斗篷跨过河水,远处的山洞便传来婴孩一样尖利的声音:“来自黄泉的客人,可是拔舌?”
拔舌进到洞内,他张开口,一条舌头层层堆叠,如波涛翻涌般上下蠕动:“正是在下,九婴。”
听到拔舌直接喊出自己的名字,空旷的山洞中小山一样盘起的魔兽缓缓立起了身子。
它生有九个蛇头,四只虎爪,两条牛尾,整个身躯像昆仑宗凌云峰那样高大,十八只眼睛都像熟透的酸浆果那样红得滴血。它九个蛇头一起开口,声音像婴孩一样尖细,出口的话却完全一致:“吾在此地休眠,汝前来打扰,不知有何大事?”
拔舌道:“伏魔井已开。”
九婴道:“吾听闻已被昆仑护山大阵再度关闭。”
拔舌道:“区区一阵而已,怎难得了九婴老祖。”
九婴道:“吾在此地甚好,又何必往外界去。”
拔舌道:“如今下界已有一千年未曾有人飞升,唯一一个小乘境已于数月前坐化,这正是下界任人宰割之际,九婴老祖何不出去大饱口福一番,修士之血r_ou_,九婴老祖可有上万年没尝过了吧。”
九婴道:“吾对此无意,汝可拿此劝饕餮。”
拔舌道:“九婴老祖与天地同生,本该为万民敬仰。却在万年前一败,现在下界谁人还知九婴老祖的名声。老祖何不入下界一趟,喷水吐火,兴风作浪,叫那些凡人惊恐逃窜,岂不美哉?”
九婴笑道:“也行,那吾就往昆仑走一趟。此次没有魔尊,吾可好好快活一番。”
拔舌道:“魔尊之强,连你我都不过他翻手之内就能决定生死。其实有此等助力,连向上界叫板也不无可能。”
九婴哈哈大笑:“再强又能如何,还不是叫那重华仙君引天雷一道劈个魂飞魄散。而吾等却还活得好好的,在一万年后仍有机遇出来一番。不过那重华仙君当真长得曼妙,魔君为色所迷也情有可原。倘使令吾一睡重华仙君,怕是当场魂飞魄散似乎也不枉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