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果薛槐在场,要是楚程程真的有什么瞒着所有人的事,肯定也不会开口。
“徐叔叔。”
一连敲了好久,楚程程才开门。
他有些不安地给两人倒好茶,然后局促地站在一旁,好像这不是他的家,他才是那个被强行邀请来做客的客人一般。
“别害怕。”徐宵冲他笑笑,“坐。”
显然,男人的话一点也没安慰到楚程程。他战战兢兢地挑了个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屏声静息地坐直了身子。
察觉到少年隐隐的抗拒,徐宵直接去看对方的眼睛:“这两天还好吗?”
“还......还行。”不明白为什么徐宵突然找上门来,楚程程磕磕绊绊,说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全,像只备受惊吓的小鹿。
“我听薛槐说。”徐宵温言,“经常有人欺负你,是吗?”
“没、没有!”闻言,楚程程猛地一颤,惶然地睁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泛着莹莹的光,”没有经常!”
“程程。”见他这幅被吓坏的样子,徐宵把语气又放缓了些,“你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薛槐可以保护你,我们也可以。”
“真的没有!”听到恋人的名字,楚程程又是一抖,眼睫上下翕动着,“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上次已经说过了!我没有骗人!”
少年的眼角染上明显可见的绯色,隐约有水光漫上来,看起来分外委屈。
“程程啊。”裴久川怕自家上司最后真的把人给说哭,连忙赶在徐宵再次开口前截过话,“你是不是......”
“被威胁了?”想了想,小少爷觉得自己这话也轻不到哪里去。
果然,楚程程的眼泪啪地就掉下来了。
他一边哭一边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
他哭得越厉害,两个大人越觉得他在瞒着什么。但看对方抽声噎气的模样,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这次死的是阿刀,我们不能确定这到底和欺负你的人有没有关系。”在楚程程的啜泣里,徐宵冷静地开口,“但如果真的和他有关,下次他对你下手怎么办?”
楚程程对他的话没有反应,还是埋头低声哭着。
见这句话不起作用,想了一会儿,徐宵决定来点狠的。
“他一直都没有碰薛槐,你就算不考虑自己,怎么也得考虑薛槐吧?”他看向哭个不停的少年,“万一他伤害薛槐呢?”
楚程程呛住了。
他抬头,用通红的双眸看了徐宵一眼。
“不会的。”楚程程很小声很小声,但是非常坚定地说,“这和他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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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能把人烤死的太阳,小方带着人,一个一个去找曾经被阿刀欺负过,还有和阿刀不对付的人。
“最后一家。”站在林吉祥家楼下,他把帽子摘了下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冒烟。
“我说方哥。”被带出来的小警察凑过来,嘀咕到,“万一这个也没问题怎么办?”
“凉拌!”小方拍了把对方被汗s-hi透的后脑勺,“找完这个我们就去吃饭!”
“给你说了林吉祥不在家!”刚敲了两下门,门内传来女人的怒吼,“烦死了!上赶着投胎啊!有完没完!”
小方敲门的手还举在半空中,现在的市民这么配合警察工作了吗?
他刚想笑,没来得及出来的笑容就卡死在嘴角。
“开门!开门!”他大力拍着防盗门,“警察!”
从喝得醉醺醺,已经两眼发直的女人口中,小方好不容易问出来,林吉祥已经有一周没回家了。
同时,他也得知,有个少年天天往林吉祥家里打电话,甚至还专门上门来找了一趟。
拿到对方的电话号码后,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我去!”一拍脑门,小方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老四嘛!”
“快快快!”他把同事搡出门,“快去找人!”
然而,和林吉祥一样,在对方家里,警察也没找到老四的影子。
☆、朝夕(17)
在分局的警察四下寻找他时, 老四正无聊地叼着草根, 摇摇晃晃地走在郊区的田埂上。
夕阳把少年的身影拖长, 在田埂上对折。影子细长细长的, 活像个被放大的火柴人。
他稍稍抬手, 火柴人也跟着他的动作,僵硬地举了举手, 然后蓦地坍缩成地下的浮灰。
“怎么办?”他看着那堆灰, “你要完了。”
灰烬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晚风拂过, 打着微微的旋儿, 把灰卷了起来, 直往老四身上扑。
他往后避了一步, 尽管这样, 还是有一点灰落在眼睛里, 激得他火辣辣地疼。
田埂旁有哗哗流动的小河,老四摸了摸口袋, 掏出两部不同型号的手机, 想了一会儿,把看起来新的那一部扔到了河里。
手一抬, 宽屏的手机应声而落, 在河面上绽出一朵微弱的水花,而后又恢复了平静。
林吉祥会去哪儿呢?
他把剩下的那部手机塞回去, 舔了舔已经有些干裂的嘴唇。
“哎哎哎!你谁家的小子!”田埂的另一头,有人冲他大声地吼,“河里不准扔东西!”
老四才懒得搭理对方, 他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投过去,步子稍稍迈大,一溜烟地从田埂上蹿过。
毕竟还是年轻,身后的谩骂逐渐消失在耳边,只有风打在脸上的声音真实而凛冽。
但那风声很奇怪,就像从废楼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