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挑挑眉,笑了一笑,也不知是夸奖还是嘲弄的笑,道:“你还不算太笨。”又道,“对,这一切都是我和我大师兄弄出来,顺便再告诉你一点,何火况之所以说你背叛,也是我和我大师兄布的局。你可以恨我和我大师兄,这会儿在心里狠狠骂死我们都没关系——不过呢,奉劝你一句,别骂出声来,只要让我听见你在我面前骂我大师兄一句,你就死定了。”
温子非脑子已空白,又哪里说得出来话来,更别提骂人。
追命续道,“你因为恨我们,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关系,这都随你,只要你不怕死。可是啊——”叹了口气,“就冲你白天看到鬼之后的表现,我怎么也不觉得,你是不怕死的人。”
温子非脑子嗡嗡嗡响,只觉得追命的话像武器打得他生疼,他依然出声不得。
追命道:“不说话?那看来是我说错了,你还真不怕死。”
语毕,挥了挥手,三剑一刀僮立即便要上前抓住温子非,将他抛过穹空帮的围墙。而此时此刻,围墙之外,正围满了一群,这点谁都恨清楚。
温子非脸色立变,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追命笑道:“我就说嘛,你还是怕死的。”转头看一眼三剑一刀僮,“你们四个,挤眉弄眼够了没有?想问什么就问罢。”
四个少年没想到在这时候三师叔还能关注着自己,都是一呆,互相看了看,挠挠头,没说话。
追命接着笑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帮你们问好了。”再次将目光对准了温子非,眼神里面对四僮时的温和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凛冽的寒冷,“大师兄让人转告我,他有别的发现,你知道这个发现是什么?他去做什么了吗?”
温子非茫然摇摇头。
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
追命道:“我猜你也不知道。”
叶告忍不住c-h-a话道:“三爷,您一定知道罢?”
追命笑道:“不一定。”
陈日月才不信,逼着追命开口,道:那三爷您猜猜嘛,您肯定猜得出来的!您如果猜不出来,也没人猜得出来公子的去向了。”他像撒娇似的道,“三爷,您让我们安安心啊。”
追命听到末句便笑了起来,随即道:“浮生楼。”他望着天际厚重的黑云,沉吟道,“别忘了我们的对手还有浮生楼。”
第181章 第 66 章
出门,是一条河。
长河的左边,是一条长街,越往长街里,就越到繁华热闹的城中心。而若往长河的右边走去,则是一座山,山的那边便是城外野郊。
月色寒如刀,出门不久,临近长街之时,无情遂察觉到不对。
有人。
一旦发现这点,无情已从轿子里掠出,瞬间飞匿在树中。至于无情的那顶轿子,早在无情掠身之际已被按动了机关,此刻车轮自动滑行,片刻到了一株枝干粗壮的百年大树之后。
幸好是黑夜,幸好树很多,幸好赶路的人走得很急。
他没有发现树后的那顶轿子。
赶路的人向右,向着那座山上走去,脚步极快,别说树后的轿子了,连不远处的穹空帮他都没有看上一眼。
赶路的人是萧愁。
这时候,温子非还未出现,无情才刚刚出了穹空帮。
无情一个人坐在树上,即使没有旁人在场,他的身体依然笔直挺立,比那些弯弯曲曲的树枝树干还要端正端直许多。树叶拂着他的头发,他的眉目很沉静,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浮生楼是一个变数。
如果不是白日浮生楼在酒楼的那一场刺杀,或许无情还能继续在温子非面前将鬼扮下去,而不必临时换演戏码。因此,如今,浮生楼的第一号杀手突然独自出现在此处,同样是一个巨大变数,无情必须考虑的变数。
事情很多,很乱,仿佛好几根丝线缠在了一起。
无情不在乎。
无情喜欢的就是无数根丝线错综复杂地缠在一起,然后他来解开它们,这是世上最有乐趣的游戏。
首先,不能心急。
所以第一件须做的事,便是从回仙教的手中救出温子非,然后带温子非回到穹空帮将其交给三师弟,最后他再独自上山,搞清萧愁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说浮生楼究竟想做什么。
浮生楼高手如林,自己一个人上山面对他们,能行吗?这不在无情的考虑之中。无情从来考虑的都是怎么赢,而非能不能赢。
回仙教实力莫测,让三师弟一个人对付他们,可以吗?这不在无情的考虑之中。无情相信自己师兄弟的能力,正如相信自己。
救完温子非,将温子非扔给了穹空帮一名弟子,无情随即按动车轿机关,往那座山走去。
夜那么黑,厚重的乌云与漆黑的夜交融在了一起,天空只剩下了惨淡的月光与微弱的星光,萧愁上山应该已有许久,早不知往哪里去了。
无情看向山路口一丛荆棘。
荆棘原本长着刺,但此刻它们已被刀气整整齐齐全部削断了,这应是萧愁嫌这些荆棘碍事挡路才动的手——断水刀法,确实高明漂亮。那么,走这一条路就没有错。
山路难走,无论哪座山的山路都一样,何况此山格外陡峭。轿子或者轮椅若在平坦大道上行走自是相当轻松的,但若是走在山路之上呢?绝对比用两条人腿走路艰难上百倍。没有三剑一刀僮的帮忙抬轿助力,无情按着机关才往上行了一小会儿,已不由开始喘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