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反驳道:“我没有不声不响啊,我有让人帮我给世叔带口信的。”
铁手笑道:“那是二师兄误会你了,对不起。”
冷血道:“不过当时不方便,没把前因后果告诉世叔,世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应该还是会担心。”
铁手这下子也沉思了起来,心中斟酌了好一会儿,犹豫着缓缓开口道:“要不四师弟,反正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还是先回家算了……”
说出这话,铁手其实是万分不愿与万分不舍,他又何尝不想跟冷血时时刻刻在一起呢?然而一想到自己师兄弟四个都不在京,京城诸事的担子就全压在世叔一个人的肩上,他又如何能忍心?铁手想到的,冷血自然也全都想到了。但冷血没说话,就站在那儿,静静凝视着铁手。月光泻下,有风忽过,草虫叫得更急更高亢,冷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方面是世叔,另一方面是二师兄,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冷血一点都不想选。
又过一会儿,终于在冷血准备艰难地点头的时候,一羽白鸽倏地从远处飞来,围着他们转,围着他们叫。冷血迅速取下白鸽带来的信,一见便展开了笑颜。
铁手问道:“世叔的信?”
冷血笑道:“嗯,世叔说那些在敢在神侯府盯捎的人已经被他打发回去了。若我有什么事就用不着有顾忌地去做,京城里一切有他。”
诸葛先生对他们永远是这般宽容与信任,这封信便像一阵暖风吹散了铁手与冷血心中的顾虑。
冷血道:“二师兄,既然世叔都说我不必回去了,那我就不回去了罢?”说完又觉自己这样就坡下驴似乎不太好,但管他呢,反正世叔都支持自己不用回去了。
铁手笑道:“行,那我们就一起走!”他还真舍不得和冷血分开。
于是两个人遂上马,这便催马而行,奔驰在苍茫夜色之中。
夜风掠过他们的衣襟,冷血忽然道:“二师兄,我又想大师兄和三师兄了。”
铁手道:“是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儿了,是不是一切都顺利?”
当无情抵达襄城的那天正是一个晴日,春风吹走了寒意,吹开了绿叶红花。
好天气,好风景,无情进城第一件事便是径直到了袁家庄,求见了袁家庄如今的庄主,袁州的堂弟,袁江。这些年里,袁州一心一意在家修道,本就不怎么理会袁家庄的事务了,所有一切都是袁江代为打理。因此人人明白,袁江坐上庄主之位是迟早的事儿,人人也都信服。
看样子袁江与袁州的兄弟感情不错。无情识人多矣,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他一眼便可分辨得出来。这袁江在见到他之后遂开始一个劲地向他哭诉自己兄长向来善良谦和,身为江湖人,可平日里连蚂蚁也舍不得捏死一只,怎么可能杀人呢?遑论杀的还是两个不会武功的老百姓?
一定是有人嫁祸给我们庄主,这是个冤案。庄内的弟子们跟着符合,而他们说话时是围着无情的。不但人围在一起,连声音也都混在一起,众口嘈杂,让人耳边只听得见嗡嗡嗡的声响,不由得心烦意乱。
无情眉头都不皱一下,可三剑一刀僮见状却心生不满了:吵什么吵啊?吵死了!平时有人跟公子汇报事情,都是一个一个来说,而且言辞还一定得通顺清晰。你们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啊?
四僮瞅了一眼袁江,意思是管管你家门人。
袁江当然不会管,或者说这就是他故意的,给无情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袁家庄可不是好相与的。果然,下一句最重要的话由某个人说出口了:“可恨办案的狗官竟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庄主给问斩了。成大捕头,你明鉴,这算不算是那狗官的错?我们相信成大捕头是公平,一定不会阻止我们找那狗官要个交代。”
无情终于说话了,不答,却反而淡淡一笑,问道:“你们都确定袁州没有杀人?”
众人纷纷道:“当然!”
无情道:“可他承认了。”
众人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一时语塞,只道:“反正前庄主绝对不会杀人,定是有人陷害。”
无情颌首道:“那我们就暂时认为他没有杀人。”
众人一愣,这个无情居然有这么好说话吗?
可无情紧接着又道:“他既没有杀人,但却承认,那这便叫做包庇杀人凶手;他若杀了人,那他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包庇凶手与杀人凶手,这两个罪名,你们替你们前庄主选哪个罪名?”他冷冷的视线一扫面前呆滞的众人,修长的手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又道,“前一个罪名好像好些。可无论是哪个罪名,他有罪无疑。你们口口声声却说官府不分青红皂白,是要想给袁家庄也加一个罪名吗?”
这句话未免太不客气,众人面面相觑,更生不满,竟还有几个胆子大的离无情更近了几步,怒目圆睁。无情忽然将茶盏重重放至了桌案。
霍然,茶盏里ji-an出几滴水。
水滴不落地,它飞空!
不过刹那之间,几滴茶水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打去,倏地打向了面前众人,好几个人的袖子破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洞。
便是往前几步的那几个人。
他们呆在了原地。
谁都听说过,一个人的武功若到了极致,飞花摘叶也可伤人;可他们没有听说,一个人的武功若到了极致,茶水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