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比他们还觉得委屈,道:“有吃的就不错了,你们见过谁家师叔让师侄们帮忙办点事,还得以请客吃饭做交换条件的?别闹了,说说罢,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
他玩闹的语气到了最后一句倏而变得正经。
白可儿当即道:“三爷要我们去听书,我们去了,那个说书先生自称是从许州来的,讲了许多鬼故事,非说是他们那里的真事。我们私下问了,他也如此说。”
旋而四僮你一言我一语,将那说书先生所讲之故事转述给追命。略去曲折,只叙重点,明明那说书先生讲了一个时辰才讲完的故事便被他们用了一炷香时间给说完了。无非是有许多人见着鬼了,说得活灵活现;又甚至有许多人被鬼给上了身,做出不少莫名其妙之事。
叶告道:“其实我才不信这些会是真事,当我们是小孩子好骗啊。”
追命笑道:“你们不是小孩子吗?”
叶告道:“三爷您难道信吗?”他是四僮中最不怕鬼的了。
何梵道:“其实我是有一点点信的。”他是最爱听鬼故事可也最怕遇到鬼的。
追命屈指敲敲桌子,不置可否道:“今晚继续听,听完了给我说。”
白可儿痛苦地哀叫一声,道:“还要去听啊?”不消说他当然同样是怕鬼的了。
追命拿出师叔的风范教育他们,道:“这么大孩子了,还怕鬼呢?以后怎么跟着你们公子去办案?”
白可儿不服道:“办案是办案,鬼是鬼。三爷您要是有天见着了真鬼,您还不怕?”
追命道:“真要见了鬼啊,我也不怕。”
白可儿嘴一瘪道:“三爷您要是真见了鬼还不怕,我……我……”他忽然一指窗外的遇仙酒楼,“我输您一坛遇仙楼的羊羔酒!”
追命被唬了一跳,道:“你哪儿的钱输给我酒?”
何梵这次难得站师弟一边,道:“我们身上有公子和二师叔四师叔给我们的零花钱,不怕跟三爷您赌的!
追命道:“还有三师叔给你们的零花钱,是不?”
四僮嘻嘻笑起来。
闹过了,追命又道:“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啊,今晚继续去听。”
陈日月道:“三爷您怎么不自己去听啊?”
追命道:“我倒是想有这个空。”
四僮互相瞅瞅,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几日三师叔在宫里忙着要事,确实连回家的时间都变晚了。
四僮登时异口同声道:“是,三爷。”
这是汴京城初春的一天正午,追命忙里偷了一次闲。
汴河两岸,见银波万顷,听清风徐来,自心旷神怡。
何巫摸了摸腰间鼓囊囊的钱袋,心满意足地往前走着。路过河畔旁一家茶寮,路过坐于茶寮的一名男子身边,正在悠然品茶、欣赏河景的一名男子身边,只听一个声音倏然道:“兄台走了这么久,该休息一会儿了罢。”
开口的是那名男子,他说话时还望着河景,浩阔河面飞过白鸥。
何巫一怔道:“兄台是跟我说话?我们认识吗?”
倒是并不担心那男子是来找事的。若是找自己麻烦的人,说话声调怎还会如此温和,神情如此怡然,身上没一点杀气。
那男子将目光移向了他,语调依然是平和的,道:“鬼影何巫,我不认识你,不过听说尊驾的大名有许久了。你钱袋里那两颗夜明珠,是刚从王宅里偷的罢?”
平常讲话的音调,茶寮的茶博士与客人也好,路边行走的行人也罢,自然是谁也没听讲他说的什么。
何巫瞳孔当下收缩,道:“你是谁!”
那男子道:“一个捕快。”
拳影霍然袭来!
是何巫打向那男子的拳影!
何巫反应之快,向来是出人意料,那男子的话才落,他的拳头已打出,迅捷无比,刚猛有力,打向了对面男子的鼻梁!
一只手,那名男子的一只手,并不快,以让人看得清清楚楚的速度伸出,像是与人握手般握住了何巫的手。何巫登时一阵吃痛,腿脚一软,坐到了那男子身旁的座位上。整个过程,仿佛是那男子握手请何巫坐下一般。
只有何巫知道自己的手骨已经碎了,他咬着牙齿道:“你……你是铁手?”
那男子道:“我是铁游夏。抱歉,原本只是想制住你,可你方才那招鬼影拳实在是名不虚传,也太狠毒了些,我稍有不慎就得命丧尊驾拳下,所以我出手也不得不狠些。”
何巫的脸全白了,因为疼痛,因为恐惧。
铁手取出几个铜板将茶钱付了,抓着何巫的手臂站起,见他额上冒着虚汗,浑身打颤,知他疼痛难忍,遂道:“我们先去医馆罢。”
何巫惊讶莫名,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医、医馆?”霎时又喜悦了起来,“铁二爷!您放过我,我那两颗夜明珠都送给你!还有我家里其他的宝贝,都送你!”
铁手淡淡道:“我现在身上没有带伤药,先去医馆治了你手上的伤,我再送你去大牢。”
不再理会何巫变化不断的脸色,带着他向最近的一家医馆走去。
医馆关着门,好几家医馆都关着门,然而天还是透亮的,不应该是关门的时候。
“今早来了一群人,说是他们大人得疾——”路口一个小摊的摊主见铁手问起便热情回答,“要请大夫医治,便把这儿附近三家医馆的大夫都给带走了,也不知啥时候回来。”
铁手道:“是谁家得疾,很重的病吗?要请这么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