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礼本人倒没有不相往来的意思,两人之所以多年不见,归根到底只是聂小冰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其他剧组成员没有察觉到这奇怪气氛中的门道,大家飞快地把美食一扫而空,屁颠颠地回到各自岗位上去了。
肖照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聂小冰:“阿姨,我得去工作了,您是……?”
聂小冰无所谓挥挥手,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去吧,不用管我,我就在旁边看看。”
那边吃过饭回来的贺传声也见到了在场边坐着的聂小冰,诧异地往白建礼身旁凑了凑:“她怎么来了?”
白建礼目不斜视:“别管她,由得她去吧。”
贺传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彻底被这前师徒俩给搞糊涂了,于是只得眼不见为净,专心干活。
肖照临下午有几场戏,主要讲的是严为民利用自己狼狈的处境,成功迷惑了敌人,让对方放松了警惕,再凭借自己仅存的体力一击反杀解决敌人。
化好妆之后的肖照临整个人都脏兮兮的,一脸颓唐,追捕的猎人毫不客气地将他踩在脚下,嘴里不干不净的吐出侮辱的字眼。
起先肖照临似乎还想挣扎,但握枪的手抖如筛糠——那是因为他右手食指的指骨被人狠狠地踩断了!
猎人讥笑不止,说他是丧家之犬,连枪都握不住。
当然,猎人虽然放松了警惕,但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把肖照临手边的枪踢得老远,把他身上的刀具都搜刮了出来,然后像是突然生出些兴致一样,开始拿着刀在肖照临脸上比划,最后残忍笑着在太阳x,ue那道刀疤上狠狠划拉开一道血口。
肖照临瞪大眼,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冷汗亦或是雨水,他看起来痛得双眼失神,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场边没有人出声,每一个人都屏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有聂小冰像是受不住一般,蹙眉偏开了视线,好一会等场上有了新的动静才犹豫着回过头去。
这一看正好看见肖照临脸上仍是那副脆弱痛苦的表情,但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悄悄把猎人别在腰间的枪偷摸了出来,他明明还在那里一脸痛苦地嘶吼颤抖,但藏在y-in影中的左手却稳如磐石,悄无声息地把枪口抵在了猎人的肋下。
“——你说,是我的枪比较快还是你的刀比较快?”
白建礼喊卡示意这条过了,他还想再去重新看一遍监视器回放,结果一扭头就看见聂小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
贺传声回头也看见了,正纠结不知该怎么反应好,就见聂小冰斜眼看着他们,哼了一声道:“好好的苗子,又让人去演这种勾心斗角的角色,整天又脏又惨,真会折腾人。”
贺传声一脸这是要杠上了的便秘神色,拿眼去瞧白建礼,却见后者不疾不徐地道:“没有千般面具,怎么演绎千样人生?都是人,又脏又惨怎么就不能演了?”
恰巧走回来的肖照临把这两位的对话听了个全,尴尬地站在那和贺传声面面相觑。
结果这两位的唇枪舌战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戏完了还在继续。
梁夜是在肖照临召唤之下才知道他妈消失不见是跑到片场来了,他赶过来的时候,双方似乎刚刚鸣金收兵,白建礼一副云淡风轻没事人的表情,聂小冰却气得柳眉倒竖。
梁夜悄悄凑到肖照临旁边:“这是?”
肖照临轻声道:“白老好口才啊,阿姨……”
梁夜了然地点了点头,也不用肖照临详细说了,依他对白建礼和聂小冰的了解,十个聂小冰都说不过一个白建礼,他老妈不吃憋才怪。于是他干脆拉着肖照临过去连哄带骗,好歹把他妈给请走了,临走时梁夜见肖照临脸上有些担忧,好笑地道:“别担心,回去我哄一哄就好了。”
贺传声一见这位舌辩了半天的祖宗走了,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有些咋舌:“你们这师徒俩也太不对盘了吧。”
白建礼却叹了口气,摇头道:“她没啥别的毛病,就是自尊心高,旧时总疑心我看不起她的表演,其实哪有啊,表演这事儿又没有一杆秤能衡量好坏,有人拿它当理想,有人纯粹把它看作混口饭吃的工具,有人实心实意拿它当兴趣爱好,她就是当着爱好来的,就只演自己喜欢的戏喜欢的角色,尤其喜欢光鲜亮丽的正面角色,演起来特别有一套,那也没什么不好,戏路虽说窄是窄一些,但既然是她自己的爱好,开心最重要,反正我见她也确实给大伙带去不少欢乐。”
肖照临一怔,听出来对方并没有任何生聂小冰气的意思,反而是对这个决裂的徒弟颇多维护,于是不由奇道:“既然是误会,那白老怎么不和聂夫人解释一下?”
白建礼眯着眼摇了摇头:“本来呢,嫌隙是没有那么大的,但十几年前拍完《你不知道》那部电影,我感觉聂延是个好苗子,就想收了正式教教,结果她觉得我是私心想把我那一套灌输给她儿子,她就不乐意了,硬是要自己亲自带。”
肖照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您说什么……什么聂延?”
白建礼也意识到自己话里有些歧义,摆摆手解释道:“哎是我喊习惯了,就刚刚那小子,你们都叫他梁什么……梁夜是吧?”
肖照临愣在那里,有些糊涂起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