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卿也不恼,顺着问:“为什么?”
皇上道:“因为,他是朕的大功臣。”
“什么?”陈飞卿一怔。
第79章
酒过三巡,太后与安国侯逐渐地把话说开了。
宫娥太监们退在周遭,听不到那两人在低声说什么,只依稀见着都是挺难过的样子。
安国侯道:“先帝临终时对臣说过,他只有皇上这一个儿子,只当是为了臣与他几十年的情分,也必得肝脑涂地,为他辅佐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待皇上,和臣待自己儿子的心,是一样的。”
太后道:“谁不是这么说呢?哀家也是这样说的。这没什么大不敬的,侯爷与皇上本也就是一家人,侯爷对皇上的情义,哀家看得比谁都透。”
安国侯叹了声气:“别的都罢了,这一次,臣是当真寒了心。”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太后忙道:“都是没有的事,外头那些人,侯爷是知道的,都是捕风捉影,专爱挑拨离间,就巴不得天下大乱,巴不得皇上与侯爷离心离德,侯爷千万别让人得逞了。这次是事发突然,皇上也是没办法而为之,但他仍然和侯爷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力压着那些人,就是不肯对侯爷和飞卿真动气。侯爷也看到了,皇上今日的j-i,ng神这样差,都是这些日子来担忧成的。”
安国侯摆了摆手:“臣自然不敢怪皇上,只是这些时日禁足在家,想了很多。以前是皇上刚刚亲政,又体弱,臣不得不在前朝压着,落得个飞扬跋扈的权臣名号。如今皇上也大了,正好借着此事,臣也该还权了。”
太后听他这意思,一时之间极为惊讶:“侯爷这是想……”
安国侯道:“不怕太后笑话,这次的事里面,通敌叛国的事固然都是被诬陷,可那些外室,确实是臣养的。臣的妻子知道了这事也不哭不闹,只是向臣要一纸休书。”
太后更惊讶了,半晌才道:“哀家知道她向来是和旁的女子有些不一样,可说是极为贤惠淑德明大理的,怎么……”
安国侯有些凄然地笑了笑,又仰头喝了一杯酒:“太后是家嫂,臣才说这些家丑。那些事是臣一时糊涂,便连着糊涂了一些时候。太后知道臣子嗣单薄,这么多年只有飞卿一个孩子,后来想要回头时那边已经有了孩子,臣又如何忍心,只能一错再错。”
太后叹了声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今妻子知道了,只求休书,不谈其他,但臣也绝不会给她这封休书。臣与她自幼相识,此生非她不娶。几十年了,她即算是死,臣也要她做陈家的鬼!”安国侯似乎是真有些醉了。
太后忽然地有些羡慕起来。
安国侯又道:“何况,飞卿也大了,他一向和他娘更亲,若真因此事和离了,恐怕日后父子反目是必然的事情。”
太后忙道:“不至于的,飞卿那孩子很懂事,x_i,ng情又一向温和,这不眼下都跟侯爷还是亲近的吗?”
安国侯摇了摇头,叹气道:“到底是臣的儿子,臣了解他,他如今恐怕还不信那事是真的。所以当他确信那是真的时,他定然难以谅解。他看着没脾气,其实脾气大得很。”
太后深有感触似的:“孩子都这样,皇上也是看着没脾气,脾气也大得很。”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苦笑起来。
那一端,陈飞卿听着皇上说话,越听越震惊。
皇上告诉了他一件很要紧的事,那就是,傅南生居然是皇上的眼线,一直在为皇上做事。
皇上纠正陈飞卿:“不是朕的眼线,是宁王的。”
陈飞卿道:“这也没什么差别。不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皇上道:“这朕也不知道了。”
陈飞卿又问:“为什么?”
皇上道:“这你也得去问宁王。”
陈飞卿便不说话了。
倒是皇上看他两眼,道:“怎么反倒不高兴了?傅南生给宁王做事,不是很好吗?”
陈飞卿确实有些不高兴,本来准备口不对心地否认,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句:“那之前为什么你和宁王还要一直那样说他?”
皇上倒还好,可宁王对傅南生那是没有一句好话可说,陈飞卿都记得。
皇上却道:“办事归办事,公事归公事,关于你的事又是另一码事。”
陈飞卿是和安国侯一同出宫的。
两人走在路上,一个略前一个略后,都没说话。
安国侯对太后所说的那番话自然是真真假假,别有目的,然而他却也明白,若当真是到了那一步,陈飞卿难说不会如他所言真正发火。
到了宫门口,陈飞卿才道:“爹,我还有点事,过后再回去。”
安国侯点了点头,便上马离去。
皇上送走陈飞卿,便去了太后的宫里,和太后说刚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