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陈飞卿隔着门叫他。
他反手擦了擦脸,吸了吸鼻子,道:“没事,她闹累了,睡着了,我再陪她一会儿。”
陈飞卿听他的声音不对:“你没事吧?”
傅南生道:“没事,等会儿再和你说。”
陈飞卿便不说话了,又去台阶下头坐着和玄英说话。
许久之后傅南生才出来,眼睛和鼻头都有点红,朝玄英道:“我以前问过大夫,说戒这个的时候是这样的,您多担待。”
玄英点点头:“你不必跟我说这个,她怎么闹都行。我问了御医,也是说就这样,得让她熬一阵子。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去看着药了,等会儿给她吃了药我还有事要出去,真不能留你俩吃饭,下次再说吧。”
傅南生知道他是忙里偷闲在照顾傅莺儿,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待玄英匆匆地去了厨房后,陈飞卿才问:“没事吧?”
傅南生很不好意思地道:“我跟你说过,我很怕我娘骂我。”
陈飞卿叹了声气,道:“别怕,你也说了她如今是身不由己,见着谁都骂,英叔说天天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恐怕我进去了也是一样。”
傅南生笑道:“那恐怕不会,她看儿婿恐怕是越看越满意。”
陈飞卿也笑了起来,却道:“你也不要强颜欢笑,我想你也挺难受的,难受的时候就跟我说,夫妻之间就该这样,我娘说的。”
傅南生问:“夫人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怕你欺负公主吗?”
陈飞卿道:“哪儿能啊,其实是她跟我爹说的,我小时候顽皮躲在屋外偷听到的。”
傅南生看着他,又去抓他的手,道:“我确实很难受,但也是真的想笑,我看见你就想笑,看见你就不觉得难受了。”
陈飞卿沉默着转头去看周围。
傅南生道:“我看过了,没人,快亲一亲我。”
陈飞卿便去亲他,亲了好半天才松开,低声道:“我发现白天太长了,你觉得吗?”
傅南生道:“我不觉得,我觉得白天短了。”
陈飞卿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傅南生道:“我知道,但你想不想要我高中探花呢?”
陈飞卿道:“不想,我想你高中状元。”
傅南生道:“公主说了,皇上想点一个最好看的探花。”
陈飞卿道:“我就不明白这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说法,就因为有个‘花’字吗?”
傅南生道:“其实都是说笑的,巧合而已,当个说头。”
陈飞卿道:“那你还是做最好看的状元吧。”
傅南生笑道:“借小侯爷吉言了。”
陈飞卿又问:“要不要留下来多陪一陪你娘?”
傅南生道:“她睡着了,等会儿喝了药会接着睡,我改日再来看她。你一会儿有事吗?如果要和玄将军去有事,不用整天陪着我,不要忘记我也尚且有些身手,大王子想报仇也得多斟酌一下。”
陈飞卿正是为了这事发愁:“白大哥说了,你最好别使那功夫了,上次你给我的药丸请他看过,里面有些不好的东西,他不能配,还在想别的法子。”
傅南生问:“是掺了尸油吗?”
陈飞卿也无所谓瞒着他这事,宽慰道:“都过去了,多想无益。也难怪你不知道,药里掺了别的东西,把那股子味道给藏住了。白大哥很厉害的,他会找出别的方子,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傅南生自然早就知道那抑制苟珥旁门左道的功夫的解药里掺了尸油,苟珥还曾拿这事嘲笑过他,只不过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便懒得嘲笑了。
他却不想多说这事,只朝陈飞卿道:“嗯,不急,我暂且也不用那功夫了,药也还有一些,应该没事的。”
陈飞卿却反倒又不放心起来:“真的没事吗?”
傅南生笑了笑,道:“真的没事。”
陈飞卿便不说这件事了,问:“英叔那里我是想帮忙,但他说不用我跟着去。我就没什么别的事了,你有事吗?”
傅南生道:“我更没有事情做了,既然如此就回书院去温习。”
陈飞卿道:“你温习是好事,但也不要过了头,一没事儿就埋头看书,容易把眼睛看坏。”
傅南生哭笑不得:“小侯爷不爱读书的事看来是千真万确的,不光如此,还不让我读书。”
陈飞卿道:“绝无此意,我是怕你太紧张了,你以前说过很紧张,这样不好。我有一位朋友,他便是恩科钦点上来的,他说过,前几次没考好就是太紧张了。”
傅南生道:“我如今不是很紧张了,看起来你更紧张。”
陈飞卿有点纳闷:“我总是跟不上你的想法,你怎么又不紧张了?”
傅南生道:“因为我觉得老天爷对我还是很好的,说不定接下来会一直走大运。不过你有要去的地方,我就陪你去。”
陈飞卿道:“我答应过你,陪你去兰花会馆,不如现在就去?”
傅南生确实提过这件事。兰花会馆是一群自诩清流的读书人开办,从权贵到寒门都可以入内,只除了下九流。傅南生就曾被拒之门外,因此格外想去报这个仇,便向陈飞卿卖过乖,也是想气一气那些人。
如今一想,却觉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想去。”傅南生道,“等我高中之后再说吧。”
到时候还不稀罕去了呢。他在心里想着,又抱住了陈飞卿:“我还是有点难受,要哄。”
陈飞卿立刻照办。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