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被冷醒了,感觉浑身都痛。不由自主地裹紧了查尔瓦。只是这查尔瓦与竹笆楼相比还是显得单薄了许多。木一可能是酒量不好的原因,虽然醉得快,可酒醒得也快。醒聊木一只听见屋里此伏彼起的呼噜声,还有偶尔的磨牙声,然后就是窸窸窣窣奔跑跳跃的老鼠声和追逐打闹的猫叫声。/p
木一的身体被竹笆楼硌得太疼了。他换了个姿势,番侧到另外一侧。竹笆楼因为翻身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特别巨大。木一怕吵醒别人,只好尽量放缓自己的动作,尽量将声音降到最低。好不容易翻好身。裹好的查尔瓦又松开了。冷风直灌,冷得难受。更难受的还在后面。/p
渐渐地,木一感觉全身都在发痒,而且又痒又痛,忍不住就用手去抓去挠,越抓越痛越挠越痒。这种又痒又痛的感觉,应该是被跳蚤咬了。/p
木一记得时候,卫生条件差,大家的头发上衣服上还长虱子,甚至是跳蚤,特别是养得有猫猫狗狗的,跳蚤就更多。大家和虱子跳蚤也算是斗智斗勇。譬如,闲来无事,会抬个板凳坐在院坝里,相互帮助捉头发上的虱子,用篦子篦虱子,把衣服脱下来在衣服缝隙处掐虱子,甚至是用开水煮衣服裤子,把头发等毛发剃光……更有甚者还用灭害灵直接喷到衣服上,喷到头发上……有一年邻居樊老太居然还把农药涂抹到全身,他可能是想以此来毒死虱子跳蚤,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因此他也中毒了,送医院抢救了好几才活了下来。/p
这真是痛苦的一晚。又冷又硌,又痒又痛。这也许是木一从长到大,面临的最艰苦的一个晚上了。木一忍不住就想,这些老乡过得也太苦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乡要住到这么边远,这么偏僻,自然环境这样恶劣的地方来。/p
从自己这一路连走带爬地来到这里,木一的心灵被这恶劣的自然环境深深地震撼。这里除了荒山野岭,还是荒山野岭,名义上是大京山腹地,却少有参大树。能够见到树的地方,还是有人户的地方。而据马不棋讲,这些树林一些是飞播的,一些是人工点播的。飞播的长得并不好,有些地方长了些树,有些地方就没有长起来。人工点播的绝大多数是桤木树。/p
熬啊熬,忍啊忍。终于熬来听到鸡鸣狗吠了。/p
亮了。木一听见楼下有动静。应该是为哈家的人起来了。木一也想赶紧起来。可是他刚动了一下,就听到马不棋低声地:“再躺一会儿”。/p
木一想,马不棋这样应该有他的道理。只好又躺了下来。/p
没一会儿,一股浓浓的烟雾就冒到了竹笆楼上来了,呛得马不棋和木一咳嗽不已。/p
马不棋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下楼去了。木一也跟着下楼去了。/p
下到楼下,看见锅庄上已经放着大铁锅了,火塘里的火苗正热情地舔着锅底。为哈的妻子正在烧火煮东西。/p
为哈见马不棋和木一起来了。赶紧打了一盆水给他们洗脸。/p
只是木一接过为哈递过来的毛巾,实在是有些污脏。木一不想用它洗脸,就把盆子督外面去,放到地上,用双手捧起水来洗脸。/p
洗过脸。马不棋和为哈在火塘边烤火用彝语交谈。木一也听不懂他们讲的什么,就来到外面看看这个尔哈口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p
你好别,这个尔哈口村还真是会选地方。虽然这时太阳还没有出来,一时半会儿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却能够分个上下左右。/p
只见这村是着落在一个巨大的山梁半坡上,恰好这个地方地势相对平缓一些,但是这些零星分布的人户还是依着山型地貌,错落有致的散在这道坡梁上。从木一站立的这里往下看是有些蜿蜒下坡山谷,往上看却是望不到尽头的上坡高山。左右两边都是连绵不绝的山梁沟壑。/p
随着一阵“哼哼哼……”是声音,木一回头一看。原来是为哈家的猪跑了出来。在到处拱地觅食。/p
木一觉得无聊,遂返回屋里。/p
只见为哈家的房子是低矮的土墙房,房檐下堆满了柴禾。院坝也是泥地院坝,鸡啊猪啊,在里面放起。左边是个房间,木一以为是厕所,感觉自己也需要上厕所。所以赶紧心翼翼地走过去。因为地上有猪刚拉出的粪便和尿液,还有许多鸡粪便。他怕自己一不心就踩到了。/p
当他来到房间门前时,刺鼻的气味儿直冲而来。他一看,失望了。这里不是厕所,而是猪圈。里面实在是太糟糕了,根本没有地方能够下脚。/p
又心翼翼地返回屋里,问马不棋:“马大哥厕所在哪里。”/p
马不棋一听就笑了起来:“这里没有厕所的。”/p
木一:“没有厕所,那怎么解决问题呢?”/p
马不棋:“房前屋后,树林里,随便找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就可以解决了。”/p
为哈:“你最好拿着一根竹竿。”/p
木一:“为什么啊?”/p
为哈:“你拉屎的时候有狗围上来,你就可以拿竹竿打它们。”/p
“妈呀!上个厕所,还有带上武器。”木一心里暗暗惊叹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