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渊脸上一脸淡定,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但其实他脑子里充斥了一堆颠来倒去的解释:这是啥情况?我可啥都还没来得及干!……清远……你听我解释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心翼翼的将人拉了过来,发现木清远整个人都哭的蔫蔫的了,眼睛还泛着红,明明都哭肿了,却不敢闭眼,从一条缝的泪眼里直直的盯着木渊,里面有惊恐,有害怕,瘪着的嘴却没有一个字。
木渊心疼的想去擦掉那些泪珠,但看到木渊伸过来的手,木清远直接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只留下木渊在一道压抑急了的哭喊里沉默,“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呜呜呜,求求你,不要打我,我会乖乖的,我……我不是傻子,呜呜呜,我真不是傻子,你不要打我……”
三叔公昨天说起木清远的时候,木渊就差嗤笑了。
三叔公你没说错吧?你刚刚说的倒霉鬼是谁?真的是木清远的爹——木二伯?那么善良的木二伯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大雨天上山,就滑下山坡摔死了?还有那个温柔善良的木二娘怎么可能因为伤心过度,也去了呢?
木渊想问,你确定你不是在讲笑话吗?
可为什么当木渊看着仍昏迷着的木清远时,想放声大笑三叔公在说谎的声音,却像是卡在喉咙上的刺,怎么也吐不出来呢?
木渊还记得木二伯,那个笑起来总是傻兮兮的老好人。他从来不会嫌弃木渊,每次见着木渊时都会摸着木渊的脑袋说他又长高了。而那个时候,木渊总会在他的身旁见着个小小的,却又j-i,ng致的清远。小清远要么被木二伯牵着手,要么被他背在背上。而每当木二伯夸奖木渊时,小清远就和他父亲一样,友善的看着自己,眼睛圆圆的,酒窝大大的,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雨后的晴天,灿烂明媚。
还有木二娘,那个嘴硬心软的女人,她总是在他去逗小清远的时候骂他,却又总不忘给吃不饱饭的他留一口吃食。
抄起扫帚,破口大骂的女人,顶替不了下雨天给他冒雨端饭的背影。木渊打小就知道没有人是应该对你好的,无缘无故的善意在木渊身上很少,所以木渊才最是珍惜木二伯一家的好意,他以为等他回来,他们虽会显老,但至少……还……活着。
可谁晓得,看着埋着头哭喊的木清远,木渊只能想到——世事无常。
木渊以前不叫木渊,他叫木大狗。倒不是因为什么贱名好养活,要不是因为“狗杂种”实在太难听,里正不许,他爹真能狗杂种,狗杂种的叫他一辈子。
不都说虎毒还不食子么?可惜,他木大狗还真不一定是他爹木癞子的亲儿子,谁叫他娘是个fēng_liú的女人,谁叫他爹是个混不吝的癞子呢?
当有点姿色的,浪,荡,女子,碰上好吃懒做,兜里没钱的癞子,谁比谁更贱,不知道。但谁比谁更狠,木渊却晓得。要比狠,谁能比的过那个女人?
“那个狠心的女人哟,咋就能这么狠心呢?……”这是木渊n_ain_ai在世时最爱说的话,当他n_ain_ai这么骂时,木渊就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想他娘的样子,猜测她的心是什么做的?
也许是泥巴,也许是木头,也许……
为了私奔,能将还是个婴儿的木渊扔在雪地里。那个女人的心,至少是石头做的吧,要不怎会那么凉呢?
据他n_ain_ai说,那个女人扔掉他时他才出生三个月,要不是他n_ain_ai抱着他,挨家挨户的敲门,弄到一口百家饭,他可能连一岁都活不过。
虽然木癞子恨不得掐死他这个碍眼的东西,但因为n_ain_ai还是没能下手。木n_ain_ai在时,木渊还能吃上一口热饭,等木n_ain_ai过世,木癞子别说饭,就是看见他都恨不得用脚踹,要不是里正不允许,木癞子早把他给卖了。
木渊未曾感受过家的幸福,所以从小羡慕生活在疼爱中的清远。
未曾得到,就一直把严冬当袄子,但一旦知道春天的温暖,谁还能再忍受严冬?
木渊难以想象,在木清远谈骤然失去人生一切的春天时,他瘦小的身板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真的是悲伤过度,感染风寒,高烧不止,然后变成傻子的么?难道村里人人称颂的小天才,最后的归宿真是痴痴傻傻?
“清远……”木渊一直不肯相信,那么聪明可爱的清远怎么可能变成傻子呢?这肯定是假的。
但当二十多岁的木清远在木渊面前哭的像个孩子时,木渊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不怕,不怕!”木渊将木清远瘦瘦的身子紧紧的抱着,安慰道。
“啊……啊……”而突然被束缚的木清远,以为又有人要打他,整个人尖叫着,在木渊的身上使了劲儿的捶打。
但任凭木清远如何打,木渊就是不放。
面对这种情况,木渊知道他最好的选择是放开清远,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走进他的世界。
但是每当木渊在木清远的哭喊中想放弃时,他的耳边总会有个声音仿佛在说:若是错过了这次,他可能就又会错过清远。
他无法忍受再一次失去清远,所以即使清远打他,骂他,他也绝不会再放手了。
于是木渊不住的安抚着,右手却死死抱着木清远不肯放。
木渊左手抚摸着木清远的脊背,从上到下,慢慢的,一次又一次,嘴里不厌其烦的安抚着,“清远乖,不怕,不怕……我是你大狗哥哥啊,清远……”
“啊!”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