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陈钟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他从很久之前就不再把顾川当做j-i,ng神病患者,尽管顾川很多行为都彰显着他患有典型的狂躁症和癔症,但陈钟打心眼里觉得他是装出来的。
他说不上来理由,只能归因于自己独特的直觉。
无奈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都觉得顾川是真有病,于是陈钟就只能继续当他的主治医生,还时不常被顾川调戏一番。
“因为想你了。”顾川眨眨眼。在陈钟看不到的地方,点点银亮从他身上缓缓浮现出来,携带着古老的力量,无声无息地没入顾川的伤口处。
附着在内脏上的残存魔气开始消融,被压制的灵力终于开始重新运转。顾川隐秘而享受地舒了口气,抬手轻轻盖在了陈钟手背上。
千百年前由他亲手放在陈钟身上的力量终于重新回到了他体内,救了他的命。
【四】
顾川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床前不断晃荡的青色长褂。
他正面朝下趴在床上,后背肩胛处疼得让人两眼发昏。
顾川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用力到爆出青筋,却一声没吭,有双手在他伤口处不断动弹,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房间。
似乎察觉到他醒了,那双手的主人低低倒抽了口凉气,从旁边桌上拿了个软木塞,放在他嘴边。
生有薄茧的修长手上满是他的血,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顾川努力想要抬头,却被几个人合力按住,只能堪堪看到那人胸膛的位置。
“咬着它,别咬到舌头。”
他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顾川条件反s,he地张开嘴,那人把软木塞塞进他嘴里时,指尖无意中蹭了下他嘴唇。
温热的触感。顾川不禁一阵恍惚,还没等他心中莫名生出的感觉更加清晰,肩背上的痛苦便成倍的增加,让他所有思绪都在一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他喉咙中挤出惨叫,然而只是一声,他便强行把所有声音都死死憋在进肚子,用尽全部力气咬住木塞。
有什么东西从他肩胛中抽离出来,连带着新鲜的血r_ou_,有人在大叫,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顾川全都听不见。
他太痛了,这种痛让他回忆起自己还小的时候,那些穿进他身体里的铁链,在漫长岁月中随着他身体的发育生长渐渐和他融为一体。
等到他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醒来时,嘴里的木塞已经被他咬的彻底变形,碎成了几块。
手的主人掰开他下巴,把木塞拿出来,已经洗净的手指在他口腔中细致探索一遭,在确定没有出血后抽离,带出一道银亮的水痕。
一碗味道刺鼻的药端到他鼻子下,顾川嫌恶地皱起眉头,把脸扭到一边,怔怔地盯着墙壁,数秒后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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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彻底清醒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林瑾源把他送到了京城的一家医馆里,医馆的主人将铁链取出了他的身体,给他接上了断骨。
这手术放在常人身上根本没人受得住,所幸顾川自愈能力绝佳,手术当晚发过一场高烧后竟浑浑噩噩挺过来了。
窗外阳光十分明媚,青鸟停落在窗台上梳理羽毛,顾川趴在床上看了半晌,干涩的眼里缓缓流出泪来。
他试着动了动,后背依旧疼的钻心,但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他尝试着缓慢地撑起身子,动作进行到一半,有人进来了。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一身很干净的白衣,见他正要起床,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不容拒绝地扶着顾川重新趴下。
“你骨头还没好,不要乱动。”
顾川认出了这是那双手的主人,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见过的人非常少,但直觉这人长得比大多数人都要好看。
那个好看的人掀开他身上盖着的布,仔细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口,见没有恶化后松了口气,取过方才放在桌子上的碗。
碗里是被细细碾碎的草药糊,那人坐在床沿,手指勾起墨绿色的药糊涂在顾川伤口上。清凉的触感让顾川忍不住瑟缩一下,他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林公子拜托我无论如何都要医好你,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尽力照顾自己的病人的。”那人把顾川散乱的长发轻轻拨到一边,草药独特的香气和阳光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如他脸上的笑容那样干净。
“敝姓陈,单名钟,字子恒,为当今太医院下设使。”院外有人在晒药,药材在簸箕中上下弹跳发出哗哗声响:“这里是太医院,还请不必担心其他,好好休养便是。”
陈钟。顾川在心中默念几遍这个名字,他清了清沙哑的喉咙,小声说道:“我姓顾,单名川。”
第160章 番外一(完)
【五】
顾川在太医院待了小半年。
他的伤早就好了, 之所以赖在这里不走,一方面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一方面是顺从内心隐秘的渴望。
林瑾源把他交给陈钟后就不见了踪迹, 顾川伤好了便跟着陈钟打打下手, 至少不让自己看起来完全是闲人一个。
好在陈钟并没有赶他。
陈钟出身行医世家,家中代代都出太医, 而他更是从小天赋惊人,年纪轻轻便做到了下设使。近来落在陈钟身上的活并不算多, 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在屋里看书, 或者在后院里照看药田。
顾川总像条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他话说不利落,也因为太久没有接触人类,很多东西都不懂, 陈钟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