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从广州出发前的种种表现和动向,其实已经通过安全部的渠道,在他们抵达儋州之前就先期传递到了汪百锁的手里。根据之前所掌握到的信息来看,这两个人在此之前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海汉倾向,在广州的时候也分别接受了驻广办和李奈所送的红包礼物,而且李奈对于这两人的评价似乎还不错,认为有可能将他们拉拢进入海汉的圈子里。
然而这两个人从登陆儋州之初,就跟本地的状况似乎有那么一格格不入,先是李进带着人在码头上斗殴,其后在接风宴上,严明君跟张新似乎又起了一口角争执。汪百锁虽然自己没有出席前天的接风宴,但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每个人了什么话,他却是大致知道的。
忠明书院的负责人黄子星去临时州衙登门拜会严明君这件事,即便何琦不来举报,汪百锁其实也已经收到了消息。这两人入驻海汉替他们安排的院子之前,安全部这边就已经布置了人在附近进行长期监视。
虽然这两个候补官员手里没兵没银子,完全就是两个光杆司令,但安全部的职责是防患于未然,而这两个人的大明官员身份就是一种极大的隐患。如果可以的话,汪百锁更愿意想办法给这两个家伙栽个罪名,然后将他们统统送去安南挖煤,而不是使用有限的人手对他们的府邸进行漫无目的的长期监视。
汪百锁三两下在刚才未处理完的文件上签了字,然后叫来工作人员拿走文件,自己则是独自出了院落,去了管委会的驻地——关于这件事的应对手段,他必须要先跟本地的首席行政长官进行沟通。
张新在听完汪百锁的描述之后也微微有些诧异:“所以接风宴第二天,黄子星就去找严明君了?这家伙倒真是不安分啊!”
张新口中所的“不安分的家伙”是指黄子星,他在儋州任职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跟黄子星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家伙对海汉有着较多的不满情绪。而去年伪装成海盗的安南民团在府城那边将黄家庄当作了祭品,这个事张新也是收到了相关的通知。尽管黄子星本人并没有参与他的胞兄在府城附近的反海汉行动,但从他日常所表现出的态度来,张新认为他也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因此在海汉控制琼北之后,黄子星的行动便受到了有意识的限制,禁止他搭载任何船只出海。
如果不是考虑到黄子星在本地文化界还有那么一知名度,抓捕他可能会对海汉的名声造成负面影响,张新大概也早就懒得操这个心,直接交给安全部去暗箱操作了。
当事人的另一方严明君,张新本来是抱着观察的念头,但严明君在接风宴上的言论让张新感到不太满意,而本地士绅又以他的态度马首是瞻,自然就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登门拜访严明君了。
黄子星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家伙,急急忙忙地去拜访新任地方官,这件事的确是透着几分不同寻常。张新可不会认为黄子星是去找严明君讨论诗词歌赋的,他这么快就找上门去,很显然是要趁着新任地方官立场未稳的时候,赶紧将他拉入到反海汉的阵营中去。
张新倒是没有急着下结论,他是管行政的,这种事情还得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才行:“汪百锁,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
“报告张主任,卑职认为须得立刻加派人手,对严明君、李进及忠明书院都加强监视,弄清楚黄子星究竟有什么企图。”汪百锁在张新面前态度还是很端正的,连坐都没有坐下,一直站着回话。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支持?”张新言简意赅地问道。虽然他是儋州地区的行政主官,但汪百锁所属是海汉安全部,那可是执委会垂管的特殊部门,张昕并没有干涉的权力,而汪百锁也没有事事向他汇报的必要。现在汪百锁主动找上门来沟通,很显然是有求于自己了。
汪百锁应道:“严明君和李进这边好,安全部可以自己安排监视,但忠明书院那里人员出入情况比较复杂,仅靠安全部的人手估计是不够了,卑职请求张主任调派至少二十名精干警员,由卑职临时指挥。”
张新想了想道:“可以,我回头就写个书面材料,你拿到警队去,自己跟他们协调人手问题。”
张新抬手制止了正准备道谢的汪百锁,继续道:“但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做到,在你们要抓捕谁或者是采取什么大的行动之前,一定要先跟我这边通气,我没批准,你这边就不能擅自采取行动。”
汪百锁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头道:“谨遵张主任命令。”
这个时候何琦拖了这一天的时间就发挥出作用了,几个部门协调完之后,当天下午,特地从儋州湾白马井码头调到儋州的一队便衣警员就向汪百锁报到了。之所以要特地从儋州城外二十里调人过来,也是汪百锁跟警队沟通之后的决定,主要还是避免驻扎在城里的警员因为熟面孔被监视对象给认出来。
到了第二天何琦去向严明君汇报黄子星的情况时,汪百锁已经在城内城外的关键节都布置了监视人员。光是忠明书院附近,就派了七八人伪装成樵夫、采药人商,游方和尚等等身份。
“照你所言,这位忠明书院的黄山长,其人是一向都跟海汉不合?”严明君听完何琦的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