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王汤姆的船队已经在港湾外完成了第一轮的攻击,战船队列驶向外海,它们必须要在海上兜出一个圈子之后,才能回到同样位置发起第二轮的进攻。
在又付出了多艘船被击伤的代价之后,刘香带着一帮残兵败将终于冲出了万山港。海汉人的战船这时候还没有兜回来,但刘香已经无心恋战,直接下令撤退。海盗船队转头向南,沿着来时的路线撤出战场。
然而王汤姆可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们,战船船队在海上兜了一圈之后,便衔尾追击,撵着海盗船的屁股跑。而双方船只在船速上的差距,在此时就充分体现出来,海盗船平均只有三到五节的航速,而海汉战船在同等海况条件下,船速却能达到八到十节。
一开始双方还差着好几海里地,但追出一截之后,双方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近,而海盗船里一些被击伤的船只却开始慢慢掉队了。这些船上的海盗为了逃生,不得不选择了脱离大部队,向南或向北单独逃窜。王汤姆自然也不会分兵去追击这些单独逃散的海盗船,只是盯紧了刘香的座舰继续追击。
“这帮家伙还没完没了了!”刘香看着后方紧咬不放的海汉战船,除了无奈的咒骂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发泄办法了。他可不敢再停下来与海汉人交战,刚才冲出港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这些海汉战船的侧舷最少都有五门以上的火炮,而自己这边所有的船只加在一起,才只能凑出七八门土炮而已,战斗力根本就没法相比。
而传统的跳帮作战在这个时候也派不上用场了,如果还要求已经没了心气的手下去冲击海汉战船,只怕会引起哗变也难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力逃跑,只要能逃脱海汉人的追击,终归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刘香的船队一路向东,还没逃到担杆列岛海域的时候,就已经被后面的海汉船队给赶上了。海汉战船肆无忌惮地直接从中间杀进来,利用两侧的船舷炮火朝着海盗船射击。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交战状态,王汤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战船冒着被海盗船近身的危险去插入对方船队的。但此时海盗人心已散,一心只顾着逃命,根本就没有抵抗或反击的念头,王汤姆也乐得利用这个时机痛打落水狗,同时也可以借此来锻炼一下水兵们的实际作战能力,毕竟像这样的大规模海上作战,并不是时时都能有机会遇到的。
王汤姆这次也算是下了狠心,从上午时分一口气追到天黑,足足撵了刘香的船队四十多海里,击沉击伤多艘海盗船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兵。虽然最终还是让刘香趁乱溜掉了,但这次的作战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了战前的预计,重重地伤了刘香海盗团伙的元气,王汤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刘香的船队一口气连夜逃到了惠州海丰附近,确定海汉人已经放弃追击之后,才停下来清点这次战斗的损失。出行时的八十三艘船,此时却只剩下不到三十艘,而且几乎每艘船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当然其他的船倒也并不是都被海汉人俘虏或击沉了,不少船是在逃跑途中跑散了,因此实际的损失一时间还难以统计。不过按照刘香自己的估算,这次带出来的千余名手下,至少已经折损了一半左右,而途中逃散的船只也未必能尽数都回到老窝,最后能保得住一半的船就算谢天谢地了。
这次远征算是动用了刘香多年积存下来的老本,除了出发前给手下发放了几千两银子的打赏之外,这上千人路上所消耗的各种物资也不是小数目,再加上折损的船只和人手,里外里没个几万两银子是打不住的。
算完这笔账之后,刘香气得几乎要吐血了,这来回近千里的远征连根毛都没捞着,却损失如此巨大,甚至将会直接影响到自己今后在“十八芝”中的地位,可谓是得不偿失。如果能够给刘香再来一次的机会,那他肯定会选择忍气吞声,不去招惹这帮煞星了。
但此时后悔已经为时已晚,如何稳定军心,维持住现有的人心不散,才是刘香当下所面临最急迫的问题。刘香思考良久,最后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来人啊!把这办事不力,私通海汉,泄漏战机的刘信绑了!”
刘信大惊失色道:“大当家,小的在广州尽力打听海汉人的底细,皆是奉了大当家之命,绝无私通之说啊!”
“你如果没泄漏我们的底细,海汉人如何能够提前设下这圈套等我们去钻?想那海汉人与我们一向相安无事,为何让你去了一趟广州之后,他们的态度就变得如此强硬,甚至不惜与我们交恶动手,难道这不是因为你在中间所起的作用吗?”刘香黑着脸反问道。
刘信并不是蠢人,听了这番话之后,就知道刘香是什么打算了——这么严重的一次失利,必定会伤及到刘香在内部的威望,所以这个锅是必须要有人出来背才行的,否则刘香很难对内交代。刘香作为首领,他自己出来背这个锅肯定是不合适的,因此必须要找个冤大头,而很不幸的是,与海汉人交手的整个过程中唯一能被扯进来的人,就是刘信自己了,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将会成为这次战斗失利的黑锅担当。
刘香的几名亲信立刻过来将刘信按到在甲板上,然后掏出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