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走笑笑闹了一路,在一处包子小摊前掏银子时,李陌一收住了笑意,叹气说:“怎个用时方悔少,昨天几百文大钱咋个又没了?”
易仙朝后瞥了一眼,没有言语。
“咱们缺银子花啊。等那宋大白把凶手捉拿归案了,咱出了力,得去敲他一笔要赏银.......”
李陌一沮丧着脸,“不己客栈已经是这安丘镇上最便宜的住所了,再不交房钱,或许咱三个都得睡在大街上.......”
易仙顿了顿,再次向后一撇,面色微变,朝着李陌一眨了眨眼,又示意月儿先独自回客栈,随后忽然拽着李陌一往街边的小巷子走去。
“有人跟踪。”
二人走进巷子深处,不一会儿巷口出现了一个人,急急朝这边追过来,跑了一会,去路被一堵石墙围住。
来人怔了怔,似是没料到两个大活人竟然这样跟丢了,正懊恼呢,却听身后有人笑说:“别找了,在这呢。”
从屋顶跳下,李陌一和易仙都同时一怔。
面前跟踪他们这人是个男子,穿一身粗布黑衣,面容说不上清秀,却也端正,只是手上一块巨大青痕,和面容相合起来,让整个人都显得突兀无比。
此人,难道就是村吏丁庄的贴身侍卫?
那人见跟踪的两人突然从自己身后出现,立刻便知道自己的行藏恐怕早就被看破了,眼中阴鸷一凝,突然飞身向前,出掌快如闪电,直击李陌一面门。
下意识紧握成拳,李陌一就要出手。
“李兄,我来!”
易仙看着破空而出的掌风,快得几乎拖出残影,逼到近前。
易仙直接一掌化拳,同时身形微侧,脚下猛的一踏,直接飞身冲去。
“镗!!”
掌拳相撞,那人后退十多步,易仙却是稳立原地。
下一刻,那人右手也挥出,袖中藏有一柄短刀暗自出击,银梭化练般直指易仙。
易仙冷笑了一声,侧身避过短刃,稍后移了几步,出招快如疾风。
自从吃下那巨狐之后,他的拳气力十足,一拳扫过,速度了许多百姓,三三二二聚在一起说着话。见到他,众人纷纷望过来。
吉时到,众侍卫循序入堂。
宋大人坐在大堂之上。众侍卫手持冰火棍,整齐站成两列,只有郭陪堂正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宋大人看着满堂众人,扯了扯衣襟,厉声说:“大白,说说,案子如何了。”
宋大白脸色淡然,一拱手,“许煜大举人和方壮大举人确是为人设计,先是在君来楼中了蝉虫,并不致命,然后凶手使计将两位大举人引入春柳阁,将之残害,造就两位大举人一亡一伤。”
郭陪堂说:“既是中了蝉虫毒,和丁村吏有何干系?”
堂下的丁村吏一听心里松了口气,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使蝉虫的。
宋大人也说:“大白,你既已查清事情经过,不去抓凶嫌,将丁村吏请入官邸是什么意思啊?”
听得质疑,宋大白也不为所动,只说:“这案子本身并不复杂,只因凶手有意布下了许多干扰。真正致许、方两位大举人身亡的,却是天底下颇具盛名的虚阡针,而使针的人,是.......丁村吏的一个贴身侍卫。”
“这.......”
宋大白回身,扫了众百姓一眼,那些人的脸上如同看到一场大戏一般。
今天本来是举人遇害案的公审日子,不曾想这少府长宋大白竟然将丁村吏抓了起来,这可比看戏精彩多了,一时间也是屏息凝神,等待着后续。
“郭陪堂,请将那侍卫十三的供状呈上。”
郭陪堂依言将十三的供状双手奉上,沉声说:“禀告大人,那十三招供后已自尽身亡。”话罢,退时朝宋大白递了个眼色。
众人似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
堂上宋大人闻言,心中一荡。
郭陪堂是不会说谎,那侍卫十三已身亡,岂不是绝了对证?宋大白这差事办得.......
想至此,宋大人微微抬眉,声音沉沉,“既然凶手已经身亡,此案以疑案定论。将丁庄丁村吏无罪释放,念他只是识人不清,叫他纳银赎罪。”
这话一出,堂下众百姓齐齐舒了口气,丁庄丁村吏大小是个有职权的人,百姓们不说爱戴他,也是不希望他出个什么岔子。
至于宋大白,案情已然明了。
虽然两条人命的重案如此不了了之,但宋大白清楚,有些事情就算说了也没人信,即便有人当真.......就算有人当真,想要动丁庄,得有万全之策才行。
..........
十一月的日头高悬,灼灼光照下无不隐隐生辉。
宋大白站在府长官邸门前,望着地上投下的阴影,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宋大人回了书房,尚未来得及喝口茶润润嗓子,驻守在外头的一个小侍卫低头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个小册子和盒子。
宋大人凝目一看,不由色变。
那是一份请辞书!以及.......少府长的官凭!
宋大人厉声吼说:“宋大白人呢?”
那小侍卫一惊,立刻应声说:“少府长他.......已经走了.......”
宋大人又看向手中的请辞书,万千思绪最终都藏在深黑的眸子里。
他默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一字一字看了一遍,最后合起,喃喃说:“走就走吧.......既然这是你想要的,爹爹便放你自由。做个闲散之人.......也好。”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