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铮……”
天地寂静,唯有剑音在接连传出,清脆而澎湃,席卷整个群山考场。
古尘真人和众长老凝重,左顾右盼,甚至怔然失神。
因为他们也开始感应到异动,有一种来自于本能的惶恐,浑身发毛。
此地,仿佛有神妙之物正在出世,无比鲜活,还带着凶戾的杀伐气。
“嗡嗡嗡……”
剑音厉啸,与乾坤律动共鸣,扫荡四野,横贯苍宇。
镇压群山的巨型古木,表面出现了一条条雷电般的粗大裂痕,木屑漫天,“喀啦喀啦”作响。
这是一个玄妙的瞬间,这一方天地,剑吟声与巨木崩裂声,互相交炽,令所有没被“木化”的人,都默然不语。
剑台上,楚云惊诧,感应到这是种独特的剑道意志,贯彻十方,仿若千军万马,踏破山河而来,又似刀光剑影,斩尽万里而至。
而恍惚间,剑意又生变,凶狠化逍遥,有时诞生天海交接,波澜壮阔的意象,豪气万丈,有时又演化春夏秋冬,四季变换,自由自在。
这一切,就仿若梦里飞花,既真实又虚幻,变化莫测,一如酒醉之境,可恣意纵横天下。
“是那个大酒壶!”楚云轻声惊呼。
他楞了一瞬,就立即回神,因为发现此前所感应到的一切,和附近的清脆剑吟,其实都来自于令狐烈前方的大酒壶。
里面有活物。
不!倒不如说,胜似活物。
“令狐宗师,老夫承认,之前我是看轻你了。”此时,木先生开口道,声音干哑,语气听不出有任何起伏。
他漆黑兜帽下的阴暗脸容,恐怖而狰狞,皮肤粗糙若树皮,如果不开口,嘴唇就只抿成一线,远远看去,就像是树干的裂缝。
这令得古尘真人,乃至众长老都非常不安。
因为,连木先生这位神秘的强者,都似乎露出了很凝重的一面,这可想而知,如今的令狐烈,绝对不好惹。
“酒鬼就应该醉生梦死,可千万别苏醒啊……”有资历高的长老沉吟,目光非常肃然。
他们听过一些传言,但此时不敢肯定,也不想肯定。
“喀啦……”
忽然间,一阵阵清晰的崩裂声响起。
只见那个大型酒葫芦,居然开始破裂,一条条澎湃的光束,从裂缝里迸发,瞬间照亮四野,令得剑台神芒澎湃,宛若炽日临世!
此时此刻,这个被各种巨树遮拢的阴暗一方,有万丈光芒激发,瞬间亮如白昼。
“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不曾想我令狐烈养此物多年,再次唤醒,就要大破杀戒!”
说着,在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中,只见台上的老者,满头银发乱舞,双目烈光蒸腾,面貌肃然而霸气,威严浩荡!
他衣袍猎猎,双手点指虚空,划破乾坤,扫出一个个玄妙法阵,旋即“砰”的一声,双掌一合,清光聚拢,拍在面前的大酒壶上。
“轰隆隆!”
霎时间,酒壶粉碎,只见有一股酒液凌空,汩汩而动,“啵啵”作响,晶莹剔透,芬芳扑鼻,绽放出七彩曦光。
这自然不是真正的酒,虽然状若水液,但内蕴无尽生机,灵气馥郁。
楚云有些出神,曾在吹雪城,见过师父取出这一些“酒液”,与雪家老祖作战,但未曾见过,师父会主动喝这些“酒”。
然而,他只看一眼,就知道,此酒,非酒。
“哈哈哈!”这时候,令狐烈大笑三声,豪气万丈,他背对楚云,道:“徒儿,你还记得当日,为师与你首次见面,就当众教训那雪昆,说要教你如何使剑吗?”
“当然记得。”楚云点头,凛然道:“那时,徒儿走投无路,被重重围困,是师父你一人硬挡诸敌,助我与心瑶逃出吹雪城,对此我没齿难忘。”
这一番话,楚云是冲口说出的。
仇恨,他刻骨铭心,而恩情,亦同样如是。
这时,令狐烈欣慰一笑,但并没有回头,朗声道:“既然如此,那么为师今日,就好好地再跟你补上一课。”
说着,令狐烈单手一探,伸进面前的凌空“酒液”当中,拳头猛握!
“嗡——!”
一声响亮的清啸,仿似天剑横空所发出,旋即,酒液产生变化,只见“它”鲜活灵动,化成了一汪璀璨的水流,盈满虚空。
“哗哗哗!”
虚空颤栗,它盘旋舞动,居然在环绕剑台数周,如一条水龙翱翔,杀破乾坤!
天空中的一众老者见状,顿时讶然大惊,因为事到如今,他们终于看清令狐烈的依仗了,当然,这也让众人少不了凝重。
“铮……”
又一阵清啸,震耳欲聋,只见水龙腾空,哗啦一声钻入令狐烈的手掌中,逐渐形成一柄笔直而灿烂的水晶长剑。
这柄剑犀利、飘逸,光雾氤氲,千变幻化,亮丽而剔透,让全场人都无比动容。
“老搭档,让你受委屈了,如今你重见天日,可开心?”横起晶莹的长剑,令狐烈以单手摩挲它,沉声开口,像是在跟一名重逢的老朋友说话。
“铮——!”
那一柄神异的剑,立即发出一声清啸,表示肯定,在那里嗡嗡颤抖,显然非常的激动。
见状,严同皱紧眉头,凝重自语:“传闻令狐烈,年轻时有一口仙剑,可斩尽天下诸敌,但是自从他成名之后,此剑就再无出鞘,甚至连内门长老,都不曾见识过,莫非……这就是那一柄传说中的仙剑?”
“看来,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