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石雕一样没有表情,眼神里却多了一层沧桑。
金钱帮总堂主禄丰小心翼翼走了进来,躬身道:“贼人害死公子实在可恶,是否需要属下去彻查是谁……”
“不必。”上官金虹打断他,“我已知道是谁。”
禄丰一震,赶忙道:“那属下立马调动金钱帮所有人力,一定将贼人千刀万剐,把他剁成肉酱,让他……”
“滚!”上官金虹音调还是很平。
不明白为何这样也会惹恼上官金虹,禄丰知道自己已半边脖子在刀口上了,不禁湿了身冷汗,不敢再说一个字,连忙退了下去。
可是没过多久,禄丰流着汗又退了回来,这次他双腿都在发抖,可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帮主,荆公子他……”
下面的话已不必他说了,因为荆无命已一步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了个从头到脚都裹着黑纱的人,只露出一对白瞳仁眼珠的眼睛,看上去只有空的眼白。
大堂上死一般的寂静。
禄丰却不是个笨人,他已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隔了半晌,上官金虹才道:“你来了。”
荆无命道:“我来了。”
上官金虹声音出现一丝裂纹“那么你就绝不能再出这道门了。”就像在说晚上吃什么一样平淡。
荆无命眼神空洞,“我知道。”突然,他转头看了看旁边上官飞的尸体。
上官金虹也看了看上官飞的尸体,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很好,好!你知道你废了手臂后我为什么不杀你?因为我弃你,你就已死了,我喜欢看一个人慢慢死,越慢越好。”
果然,荆无命的眼睛像被人撑着倒了硫酸一般,从空无中演变出新的绝望。
上官金虹欣赏着荆无命的变化,一点都不放过,“那你知道现在落在我手里,你会怎么死吗。我杀人有很多种方法,又要慢,又要痛苦,如果你觉得你过去已经习惯于痛苦那你就错了,疼痛是永远不会习惯的。我喜欢看一个极限很大的人被活活痛死需要多长。”
他的神情更残忍,笑意也更大,他从主位上站起来,渡步到荆无命旁边,他的声音就像在四面八方同时响起,让人怎么也躲不掉。上官金虹继续道:“我要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掰断,用烟熏瞎你的眼睛,用火烧焦你的皮肤,用虫咬烂你的五脏,用钳夹断你的舌头,用沸水烫坏你的嗓子,用钉凿穿你的耳膜,让你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言五觉尽丧,然后在一片黑暗中慢慢慢慢饿死,只有水,说不定要七天才会死去。”
荆无命仍然盯着前方,“好方法。”
上官金虹摇摇头,“还不够好。我要挑断你的经脉,打断你的双腿,把你变成废人。然后让人将你锁到地底去,锁住你的脖子,让你畜生一样一动不能动,每日靠别人给你灌糟糠,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想死却不能死,就这样日日夜夜不见天日地活着,直到我死了,你也那样活着!”
荆无命眼皮有些颤抖,连日来的折磨已将他的嘴唇也变成惨白,他终于对视上上官的眼睛。
两双决然的眼睛。
荆无命道:“我也有一个好主意,现在就可以让你满意。”
上官金虹道:“哦?”
荆无命道:“你知道,如若将人凌迟需要三千六百刀,对于受刑者也是极为漫长的过程,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成为破烂,最后只剩一副骨架。”
上官金虹道:“不错。”
荆无命捏紧了手,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对你……有情。只要有情,不管如何绝望,我对你都会心存希翼,妄图你会对我有一丝……可是你不会。你会无情地看着我受这三千六百刀。每割一刀,我就会升起希望,希望你不忍;可是每割一刀,我也会绝望,每刀都是新的绝望。这样直到最后一刀,我就经历了三千六百次绝望。折磨一个人,不仅是凌迟他的ròu_tǐ,同时在一刀刀凌迟他的心,这就是最残酷的刑罚!”
沉默,又沉默了很久,然后上官金虹才看着那个浑身裹着黑纱的人,“你就是他请来的执刀人?”
黑纱人道:“是。”
上官金虹道:“你明知道,做完这件事我必会杀了你,但你依然来。”
黑纱人道:“是,我已收了荆公子的钱,这事实在有意思,就是死,我也会把它做成。”
上官金虹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为钱不为命,人事皆可尽“的黑白神通裘一两。”
裘一两的白瞳转了转,“连我这种下三滥的小人物都知道,不愧为上官帮主。”
上官金虹站在荆无命前方。上官冷冷道:“那我就看看你变成白骨的样子!”
此话说完,裘一两变术法似的从黑纱里丢出一卷皮套,皮套在空中层层摊开,有一整张桌面那么大,里面是尺寸各异的精良刀具,其中有一套五把的短剑。
裘一两身形瘦小而简洁,他双手中已握住刀,就如暗影一般在荆无命四周变幻,刀仿佛黏在他手上,而他整个人已变成了一把利刃!
他所过的地方,荆无命相应的部位就多出道道血痕,裘一两口中高声数着:“一、二、三、四……二十三、二十四……”
上官金虹静静负手站在荆无命面前,看着他身上血花绽放,染红苍白的肌肤,衬映成惊心动魄的沉重的艳丽。
荆无命寸步不移地站在上官金虹面前,额头上因为ròu_tǐ的破裂渐渐有了汗珠,汗珠坠落,荆无命又仿若不觉,只是凝视着上官金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