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一滴晶莹的露珠折映着七彩的晨曦沿着翠绿狭长的三棱草叶缓缓得爬过竖脉深纹的叶片,在叶尖晃晃悠悠得悬挂半天之后,终于还是滴落了下来,打湿了草叶下一颗土黄色的小脑袋。
一只在草窠当中蹦来蹦去的山雀满不在乎得晃了晃脑袋,将这滴突如其来的露珠甩开后,继续低头在草茎上开心得啄食起草籽。
突然,有两道饱含杀气的凌厉目光从山雀身后茂密丛生的草丛深处射来,死死得盯住这只正在饱餐美味草籽的山雀。
紧接着,一个紧贴着地面匍匐爬行的黑影悄无声息得分开面前草茎,一点一点得靠近那时茫然无备的山雀。
就在这时,那只正低头啄食草籽的山雀像是觉察到危险似的猛得一抬头,接着就“扑棱棱”得拍打着翅膀,从草窠中疾冲上天。
几乎就在山雀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一道青黄色的寒芒“嗖”的一下掠过方才山雀所在位置,直直得射向远处那个匍匐在草丛深处的黑影!
见那寒芒直奔自己面门射来,那黑影的目光顿时一凝,突然咧开一张露出无数白森森尖牙的大嘴,将那寒芒‘啊呜’一口吞了下去。
紧接着,从草丛中骨碌碌翻滚出一只火红毛的‘毛球’。
这只毛球刚滚出了草丛,就“唰”得一下舒展开来,变成一只红色长尾的火狐狸。
只见火狐狸先是像狗一样将身子使劲抖了抖,借此甩掉了身上粘的水珠草屑,接着就“呸”得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只青黄色的方孔铜钱。
然后这只狐狸居然像人一样,依靠两只后腿站立了起来,一只前爪掐在腰间,另一只爪子直直得伸向前方,指着远处一个用右手食中二指夹住一枚铜钱,左手横持一把青钢宝剑护在胸前,身着一身青布道袍,足登一对双耳挂瘩麻鞋,头绾牛心发纂,横别一根桃心木簪的道士,‘破口大骂’起来。
“好你个杨聿!三爷我眼巴巴得在这没吃没喝的穷山沟里等了你三年多,连腰都生生饿瘦了一扎。
结果头回见面,你就坏了三爷我的早饭!连见面红包都只封一文钱,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见小狐狸他竟然恶人先告状,杨从循顿时就“哈哈”得笑了起来。
“瞧毛团你说话时这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饿着你。
毛团你可知道,自打你胡三来这昆嵛山下结庐静修,这附近村子里原本只要一文钱一枚的鸡蛋,如今涨到三文钱了么?
这些年毛团你可知杨某在你衔鸡离去之后,往那‘丢失’鸡禽的人家扔了多少回铜子碎银,替你请客会东么?”
见杨从循他揭破自己的老底,饶是胡三他那厚度堪比鞋底的脸皮都红烫了起来。
“原来我一不小心竟然吃了这么多母鸡么?那我今后稍微注意一些吧……请减之,日攘一鸡,以待下月而后已,则何如?”
一听小狐狸最后竟然还跟自己吊起了书袋,杨从循他顿时就被惫懒的小狐狸气笑了。
“我都不读这些劳什子多少年了,现在胡三你倒跟我拽上文了。行了,你也不用再稍微注意了,昨日师傅已恩准我下山,所以胡三你今天就得跟我走。”
说罢,杨从循扭头冲着远处山村的方向摇头苦笑道:“就权当是给本地的鸡禽留点种子吧。”
一听杨从循说他终于可以下山,小狐狸顿时乐得一蹦三尺高。
“万岁,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方圆五十里内拢共只有三十五只公鸡,一百二十二只母鸡,还有四百五十五只小鸡的鬼地方了。”
杨从循:“……算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不然再这样待下去,这附近连根鸡毛都剩不下。”
说完他摇摇头,迈步往西边走去。
谁知才刚走出去两步,杨从循又转身折返回来:“胡三,方才我打出去那枚铜钱呢?”
这下好玄没把小狐狸的黑鼻头给气歪了,回身用爪子一掀尾巴,摸出一文钱来扔给杨从循。
“给你给你,瞧你这抠唆样儿!现在一文钱也看在眼里了?原来那个大手大脚使钱的杨秀才哪儿去了?”
然而杨从循他根本不理会小狐狸的讥讽,喜滋滋得把铜钱掖入怀中。
“此一时,彼一时。就像师父常说的,我们这些当道士的虽不必守僧家那些酒肉戒条,但行脚募化、以勤工换衣食却是一个游方道人必须遵守的规条。
我都已经三年多没下山了,也不知道外边这降妖伏魔的生意好不好做。眼下吃用的还是当年我爹还有益亨他们给的那几百两银子,因此能省一点是一点儿。
再说这枚顺治通宝可是五帝钱,作法时还得一整套五枚钱才好使,要是打丢一个那就不成套了。”
“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了,快些收好你的五帝钱吧。
哎?杨兄,听你方才话中的意思,你现在不光能拿铜钱当飞镖使,都会用铜钱做法术了?看来这三年你在山上学了不少么?”
“惭愧,惭愧。为兄驽钝,这些年只跟着师傅学到一些皮毛罢了。
恩师青阳道长才是深不可测。昨日为兄去跟恩师辞行,他老人家在郑重嘱咐杨某几句江湖上的规矩之后,就开始闭目冥修,说是要用元神出窍的法术去苗疆寻一种可以控制身体行动的傀儡蛊虫,回来救一位姓林的道友。
恩师他还说,此番须得一口气寻得三十六枚蛊虫方能见功,事关重大因此必须即刻起行,说完就闭目打坐了。”
幽伶诉冤(1)为书友20190621015524349打赏加更(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