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看到这处总算明白过来,四姨母方才拦着不让大姨母说,便是不想叫三舅舅与他们一道烧五七。
那四姨母定然是早已猜到二舅母会有这一出,不想搅和进去挨骂,是以才拦住大姨母的话头。
大人们的心思真的是太……思虑长远。
“那依二嫂子的意思,我该怎生做好?”钱世林有些无奈的开口问道。
“大嫂子一个人,照规矩来就妥了,”丁氏义正言辞:“余下的,既然你家钱疏顶了钱胜,钱疏也顶了我家的福报,那就是承认了你是奶奶的儿子身份出殡的,这丧葬费用,必须你我两家平摊。”
温氏守寡,于公婆丧事只需出所有支出的四分之一,这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钱世林听了,只是僵在那处,也不曾开口。
“三姑姑一向明事理,”丁氏自认为占理,便有些咄咄逼人:“你来说说看,可是这个理?”
“二嫂子这话倒也不错,”钱芳吉瞧瞧钱世林,又瞧丁氏:“但三哥又打小不在娘跟前,娘当初也留了话,将他当个女儿。
我也不好说这个理,你们还是关起门来自家商议。
但有有一条,别闹的太难看,到底是亲兄弟,别叫外头人看了笑话,有话好商议。”
钱芳吉这话说的好听,冠冕堂皇却又两厢都不得罪,想她是何等精明之人,又怎会偏帮哪一方,让自己不得好?
左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说了等于不曾说。”丁氏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云娇懂了,听三姨母意的思,二舅母这番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否则三姨母说话便不得这般客气了。
眼下便要看看三舅舅该如何应对了。
她眨巴着眼睛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大人们之间这些事,当真是有意思。
屋内一时间无人说话。
丁氏见气氛僵硬,钱世林也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大抵是不想认这个账。
她今朝丢了丑,心中本就有气,加之脚上又隐隐作痛,在那处,不言不语的。
云娇乖巧的依偎着她站着。
不由觉得刺目,鄙夷的斜了斜眼,没好气的问道:“五姑娘五七打算提早几日来裹饺子?”
钱芳馆蓦然被她点到,心中一跳,有些稀里糊涂的抬头,方才不是商议烧七之事吗?二嫂子怎的又说到她了?
五七那日她是回不来的,对着这个二嫂子她自然是有些心虚。
可二嫂子都问的堵到脸上了,她也不好不答,只得硬着头皮垂目道:“我正打算与哥嫂打声招呼,五七那日我便不回来了,该使的银钱我都给长姊了,请她代为……”
“你不回来?”丁氏嗓门极大,直接打断了她:“兄弟姊妹八个,奶奶最疼的就是你,这话可错?
如今她老人家才走了多大刻,你就说五七不家来?钱芳馆,你可有点良心?
你出嫁的时候,奶奶陪了多少好东西,金银财宝不说,铺子说不上背地里还偷着给你几家呢!旁的人不家来都没得事,你还不家来,我亏你好意思说!”
“二嫂子,我……”钱芳馆被她一顿抢白说的面红耳赤,急的不知所措,泫然欲泣。
“你什的你,自己没得本事,好好的当家娘子叫人家给争了去,沦为个小妾,还有脸以这个做借口,不回来给老娘烧七!”丁氏越发的起劲。
钱芳馆垂下头,默默垂泪,她不过说了四个字,这个二嫂子便有一大堆话等着她,她若是再争辩,还不知要挨多少羞辱,干脆闭口不言,由她说去。
“成日里除了哭,不得别的本事……”丁氏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再也关不上了。
云娇瞧了瞧几个姨母,不得一人开口替她姨娘说话的。
想来当初嫁妆之事,外祖母太过偏心,众姨母心中皆是一般颇有微词,是以无人为姨娘撑腰。
不过站在他们的立场想,也是不错,手心手背皆是肉,外祖母不该太过偏心。
云娇不管那许多,那是长辈们之间的事,但叫她瞧着姨娘这般任由二舅母辱骂,她做不到。
她忽地浑身一激灵,神色肃穆。
“丁擒鸡,我才走了几日,你便欺辱我小八?”
她定定的瞧着丁氏。
丁氏闻言恼怒:“把云娇,你敢直呼我名字!”
“丁擒鸡,我花了二两六钱银子把你娶回来,不是为了叫你在家里兴风作浪,今朝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云娇厉声道。
她声音稚嫩,可常年与外祖母相处,学外祖母的口气虽不说唯妙唯俏,总有七八分像了。
“娘!今朝头七回魂,是娘回来了!”钱芳如反应过来,又惊又怕。
“没错,是娘的语气!娘上了娇儿的身!”钱芳意也凝目瞧着云娇。
众人皆是惊惧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娇儿,娇儿!你没得事吧?”钱芳馆吓得惊慌失措,拉着云娇左摇右晃。
云娇被她晃得头晕,板着脸甩开她的手:“娇儿是我亲外孙女,我能害她?
小八,我在世时你便不争气,如今我去了你还这般不争气,看往后谁还护着你。”
“娘……”钱芳馆掩面失声痛哭。
丁氏瞠目结舌:“你……你是奶奶?”
“丁擒鸡,你朝我好好的操办丧事,别没事在家作兴,不然往后就不止断一只脚了!”
云娇学着外祖母肃穆神情。
丁氏转念一想,半信半疑:“今朝是头七不错,但回魂也在半夜,您老人家怎的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