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垂着头,半晌也不开口。
把云庭只当她是知错无可辩驳了。
秦南风却察觉出一丝不妥来,凑过去弯腰一瞧,小丫头正咬着唇哭呢。
他登时心疼坏了。
云娇可是他看着长大的,虽不是自家妹妹,可他自幼比自家妹妹还宝贝呢!重话都从来舍不得说一句。
把云庭怎能这样!
“你快些闭嘴吧,你瞧你一来便将小九给骂哭了!”他站直了身子,没好气的瞪了把云庭一眼。
把云庭也是怔了怔,仔细想了想他方才那些话并不算重,往常不也是这般训斥妹妹的吗?也不曾见她哭过。
今朝好端端的怎的便哭了?
“早晓得我就不叫你来了,小九一个人在这处熬了这些日子,受了多少委屈,你回来也不分青红皂白,开口就教训人家!
什么哥哥,半点不称职。”
秦南风又小声嘀咕几句,想伸手替云娇拭泪,又觉得如此举动有些不大妥当,毕竟他们都不小了。
手伸出来两回踌躇着又收了回去,他扭头望向把云庭:“九霄?”
把云庭回过神来,走上近前,见妹妹委屈的泪流满面,心中也是心疼不已。
抬手将她搂进怀中,轻拍着后背安抚:“云娇不哭了不哭了,哥哥也不是想训斥你,只是担心你,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云娇抽噎:“我只是难过……婆奶奶没了……”
这些日子,她是很委屈。
一个人待在偌大的钱家,唯一能庇佑她的外祖母又人事不知。
其余人皆是各怀心思,她成日里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防了这个防那个,可只要外祖母好好的,一切都好说。
原先若是哥哥来了,便有人护着她了,她也能活的松快些。
可如今外祖母没了,活的再松快又有何用?
想起外祖母最后在世的那些日子受到二舅母那些羞辱,她心中有千般不忍却无法阻止,现下想起,又有万般悔恨也是无用,只能化作泪水长流。
她是不爱落泪,因为外祖母自幼便与她说眼泪无用。
可人总是需要宣泄的,尤其是在自己亲近的人跟前,有时有些情绪是抑制不住的。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把云庭轻声安抚。
哭了一阵,云娇心头畅快多了。
这才抬起头:“哥哥,我也不是不能忍,就是瞧不过眼二舅母忤逆不孝,这才想着气气她的。”
“我晓得,”把云庭给她拭泪,见她发丝凌乱的沾在脸上,捏了捏她的鼻子打趣道:“多大的人了,还哭的跟小花猫一般,羞不羞?”
云娇原本是不羞的,但瞥见一旁的秦南风一脸笑意,不由有些站不住了,方才怎的忘了这还有个人呢!
“把小九,你不是自幼便说哭最无用么?今朝我可算瞧见你哭了,我要笑你一世!”
秦南风见她不哭了,又忍不住逗她。
“有什么可笑的,我是女子,哭一哭怎了,”云娇面上有些挂不住,扭头便走:“我累了,回房歇息了。”
把云庭瞧着她的背影,忧虑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瞧着今朝情形,我那个二舅母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的,左右过几日小九便可回帝京去了,”秦南风倒不曾当回事。
“回帝京便是好日子么?”把云庭看着远处,幽幽的反问了一句。
秦南风怔住了,是啊,回帝京不过是换了个尔虞我诈的牢笼,这年头,女孩子家在何处皆是不易。
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女儿家的苦,何时才是个头?
云娇行了片刻,便听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见是蒹葭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口中唤道:“姑娘,你等等我!”
两人一道回了栖霞院。
木槿与黄花等在门口,一见云娇,便迎了上去。
“姑娘,”木槿小声道:“李嬷嬷正在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云娇脚下顿了顿,又接着往前走:“李嬷嬷是要与我们一道回帝京的,算起来也没几日了,是该收拾起来了。”
“可奴婢与黄花傍晚同她闲聊,听她话里的意思,好似并不打算同姑娘一道走。”木槿跟上去又继续道。
云娇停住脚,瞧向李嬷嬷的房间,见蜡还亮着,便道:“我去瞧瞧,你们在外头候着。”
推门进去,果然见李嬷嬷正弯腰在竹床边叠衣裳,往床头半开的行囊里装。
“嬷嬷,”云娇小声唤了一句,走上前去。
“姑娘!”李嬷嬷回头一见是她,忙放下手中衣裳:“姑娘可是才从前头回来?这外头更深露重的,你穿这般少,可别着了凉。”
说着上前拉住她的手:“果然冰凉的,嬷嬷给你倒杯热水烫烫。”
转身又忙着要去倒水。
“嬷嬷,”云娇拉住她:“你别忙了,我不冷!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说着,拉着她在床边坐下。
李嬷嬷局促不安:“我这床坐不得,别弄脏了姑娘的衣裳。”
“哪就那么讲究了,”云娇不以为然,瞧着她正欲开口。
李嬷嬷忽道:“姑娘怎的红着眼睛?可是在前头又哭了?我晓得姑娘伤心,但也要有个度,哭多了伤身子的。”
“我身子好着呢,”云娇笑了笑:“是哥哥来了,我心里欢喜,才哭的。”
“绍哥儿来了?”李嬷嬷面色一喜,接着又是一黯:“老夫人若是在世,瞧见绍哥儿能来,定然也欢喜的紧……”
“嬷嬷,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