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掩着唇也不上前,她这般表现倒也不显得突兀,毕竟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对茅缸这种地方抵触,也属常态。
好歹是夫妻,钱香兰也不好不管不问,捂着口鼻凑到茅缸边看了一眼,发现茅缸座果然不知所踪,显然是与人一同掉下去了。
在这一刻,她不仅没有半分担忧,心里反倒一阵畅快,甚至有些期待,若是他便这般淹死了那该多好?
可若是他命大福大,不曾淹死在这里……她想着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转身朝着婢女吩咐:“快去,到前头叫几个小厮来!”
小厮们很快便来了,云娇早便退了出去,在前面都听到后院不停的在折腾,臭气熏天。
折腾了好大的功夫,人又匆匆的跑出去了,总算是找到了只穿着里衣晕倒在外头的沈长东,浑身恶臭无比。
小厮们见他晕着,谁也不想触碰他身上的污秽之物,便想了个法子,去河边凿开一块冰,舀了些河水在木桶中,再拎过来浇在他身上,先将那些污秽之物冲去再说。
如此反复冲了十数遍,沈长东始终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趴在那处一动不动,并无半分动静。
小厮们看冲的差不多了,这才前呼后拥的将他抬了进去。
方才只是大略的冲了一番,一路那恶臭还是挡不住,顺着风飘得老远。
便是那平日里见了沈长东便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的杨素荷,也被那恶臭熏得躲了三丈远。
云娇跟着钱香兰去了她的院子,瞧着沈长东死气沉沉的被抬了进来,看那模样大致不曾受什么致命的伤,可这寒冬数九的天,掉进茅缸中游了那么久,又只穿了个中衣,趴在外头冻了怕有半个时辰,便是不死,也够他喝一壶的。
虽说不曾真给外祖母报上仇,可瞧着沈长东那要死不死的模样,还真有些赏心悦目。
钱香兰吩咐人将他抬进洗浴间,放了一大浴桶的水,将他泡在其中。
云娇在外头远远的瞧着他被抬进去之后,便回了栖霞院。
后头的消息都是蒹葭打听回来的。
沈长东被热水一泡,很快便苏醒了过来,直说后脑勺疼,说不知是谁将他拉上岸,又给了他一棒子,脚踝处也生疼。
大夫很快便请回来了。
说是后脑勺的伤有些淤血,没甚大事,脚踝处也只是扭了一下,也无碍,只要服些活血化瘀的药便可。
只是冻的太久了,一场风寒怕是免不了。
云娇听说之后,半晌不语,她有些失望,不曾想费了这许多周折,也只伤了那畜生的皮毛,心中未免有些不甘。
不过缓过来之后,她便释然,这次不成,再来一次便是了,大不了多费些脑子想些法子,他还能次次都有这般好的运气?杨素荷还能日日跟着他?
那日之后,沈长东头伤加脚伤,又得重风寒,大夫言道起码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
云娇听闻此事之后,很是开怀了一阵,这回清静了,不用日日在那qín_shòu跟前装模作样,日子可过得轻松自在多了。
可隔了三日的晌午,云娇清静的日子便叫人给打破了。
二舅母丁氏笑盈盈的来了栖霞苑。
云娇见她笑容满面,不由心中发毛,这二舅母若是冷着脸呢,撒一阵泼也便去了。
今日却是笑着来的,却又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她心中思虑纷纷,面上却丝毫不显,照例乖巧的行礼:“二舅母安好。”
“云娇好,”丁氏走上前来:“唉呀,你来家也有些日子了,跟舅母就不必这般见外了!”
云娇见她对自己这般客气,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轻柔一笑:“二舅母此言差矣,云娇是晚辈,见了长辈理应如此。”
这个二舅母的手段,她又不是不曾领教过,嘴上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叫她不要见外,她若是真见了她不行礼,怕是明日整个莱州城都晓得把家教出来的女儿不识礼数了。
她可没那么蠢,随随便便便信了她的邪!
“你这孩子就是乖巧又懂事,”丁氏面上笑容更甚,甚至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露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我是越瞧越喜欢呢,往日都是舅母不对,往后舅母好生待你。”
云娇不仅不曾觉得受宠若惊,反倒有些惊恐,这二舅母难不成是今日出门后脑勺也挨了一棍子?否则怎的言语间如此反常?
再瞧瞧她身后的丁嬷嬷也是满脸堆笑的模样,云娇忽然福至心灵,这二舅母莫不是有求于她?
可她一介庶女,无权无势的,在钱家尚且忍气吞声,回了把家还不如在钱家的光景,二舅母能求她什么?
云娇与蒹葭对视一眼,蒹葭也是一脸茫然。
二人皆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还在打外祖母手中的家产的主意?
想到这处,云娇心中暗恨,外祖母如今都何等光景了,这些人到底还有没有心,眼中只有银钱?
“你婆奶奶怎样了?今朝吃的多吗?”丁氏询问着放开云娇的手,走到床边。
云娇虽诧异她一反常态的关心外祖母的病情,还是乖巧的回道:“这几日精神头好了,醒着的时辰也比前几日多了,今朝早上吃了半碗鸭肉粥。”
“你照应的这般精细,说不准你婆奶奶还能再清明过来呢,”丁氏说着,挨在床边长吁短叹:“奶奶呀,你苦啊,年纪大了不曾享福就糊涂了,个孙子也没得。
我也苦啊,有个儿子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