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太爷自是不肯,自己的掌上明珠如何舍得嫁入这般穷苦人家,便是把言欢生的芝兰玉树,又是个读书人,可那些顶什么用,饿了也当不得饭食。
钱老夫人却不曾一口回绝,只对把母宽和言道婚姻大事乃是终身大事,不可儿戏,缓上几日,家中须得好好商议一番才是。
这般客客气气的送走了把家母子。
钱老夫人大概是因着父亲是个秀才,对文人有着天生的好感,而那把言欢又生的温文尔雅,一表人才,样貌上是极为出色的。
且她晓得读书的好处,也略微有些远见,见那把言欢像是个争气的,如今已考中了秀才,除却家中困窘,于八丫头而言,也不失为一良配。
钱老太爷仍就是老大的不高兴,口口声声嫌弃把家家贫,不想女儿嫁过去受苦。
钱老夫人便劝他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把言欢眼下穷困但瞧着却并无半分潦倒之相,将来怕还是个有出息的,早晚会有出头之日。
钱老太爷还是不大愿意,那般穷苦,八丫头嫁到他家,岂不要饥寒交迫?不妥不妥!怕是熬不到他出头那日,便先做了饿死鬼。
钱老夫人笑言,若是怕八丫头嫁过去吃苦,多陪些嫁妆便是,这姑娘有了银钱傍身,在婆家也有地位,若把家那孩子日后真有出息,也该思虑着今日的恩情,着个奶妈子。
“老爷回来了!”曲嬷嬷抬眼一见把言欢,忙屈膝行礼:“恭喜老爷,喜添千金。”
把言欢摆了摆手,走到床边。
钱姨娘见他,强撑着想要起身,行动间怯弱不胜:“逸郎……”
把言欢,字太逸。
把言欢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不必起身,你才给我生了孩儿,遭了大罪,该好生歇着。”
钱姨娘闻言,眼中顿时泪光点点:“逸郎,我对不住你……我们这孩儿……”
说着瞧向曲嬷嬷。
曲嬷嬷会意,忙将襁褓捧至把言欢跟前:“老爷,瞧瞧我们九姑娘。”
把言欢并不伸手去接,只是拨开襁褓,细瞧一眼。
早产两月余,这孩儿先天不足,瞧那模样还不如似个猫大,一张脸皱巴巴红彤彤,寒毛极重,哼哼唧唧的,哭声也小的很。
把言欢瞧这孩儿,半分也欢喜不起来,想起那道人的话,便撇过眼不再看。
“这孩儿……”钱姨娘期期艾艾的落下泪来:“都怨我身子弱,没能熬到足月便产下了她……”
她心中凄凉,这孩子这般虚弱,也不知能不能养活。
把言欢听罢,静默片刻,开口道:“这孩儿这般虚弱,怕是不好养活。”
钱姨娘不解的抬起头来望着他。
“老爷的意思是?”曲嬷嬷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帝京皆知般若寺的无相法师乃是得道高僧,慈悲为怀,若是将这孩儿养在般若寺,或许能得佛法庇佑,能活一命也未可知?”把言欢进门之时早已想好了说辞。
若是直言那道士所言,钱姨娘定然不肯,闹将起来,哭哭啼啼也是难办。
钱姨娘有些惊愕,似疑心自己听差了。
失神片刻,顿时泪水涟涟:“逸郎,这孩儿便是养在我跟前,也不见得能活,你竟想将她送去寺庙?”
“你莫要哭,正因如此,才须得有佛法庇佑,或许能助她逃过一劫……”把言欢瞧这钱姨娘哭的梨花带雨,也是心疼。
可想起那道人的话,他又不得不硬起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