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安在一旁笑意盈盈地抱胸看着,只是视线在晏亭那只拍苏瞻洛的手上停了片刻。
“原来晏公子是一剑山庄的!”夏容笑道,“快快,外头凉,都进来吧。”说罢便执起晏亭的手,与他絮絮叨叨起来,一副熟络的样子。
“那真的是你们庄主?我瞧着像九歌门的。”薛子安在苏瞻洛耳旁小声道。
苏瞻洛眉头还是皱着的,“从他接手一剑山庄开始,我就一直在外闯荡,没怎么见过他……算来至少有三年了,”他顿了顿道,“每每要见他都推说事务繁多,他怎么有空下山?”
“夏哥哥说晏哥哥是他的好朋友。”苏瞻秋小声道,“哥哥,晏哥哥是不是比以前更加……热情了?”
“那个叫圆滑世故,”薛子安眯了眯眼,“跟这种人在一块儿,就像往你嘴里塞了满嘴油光光的肥r_ou_,腻!”
苏瞻秋一知半解,“那那那,我哥哥呢?”
“你哥哥啊……”薛子安眼角一挑,苏瞻洛知道他嘴里没什么好词儿,抬眼斜了他一眼,便提步追了前头的夏、晏二人,不欲与他多语。
“嗯……”苏瞻秋还在眼巴巴地等他说。
一阵凉意落到鼻尖之上,薛子安抬手,一片细小的雪花落入掌心,很快便化成一团s-hi意。
“你哥哥啊……”薛子安摸了摸她的脑袋,眉眼不自觉地弯下,“你哥哥就像八月暑气之中,从山涧中拿出的一壶冰镇清酒,一口两口冰了牙尖,三口四口清爽舒心。”
苏瞻秋闪了闪眼睛,“清酒是酒呀。”
薛子安笑了,“是啊,你个小不点儿尝过么?”
“没有,”苏瞻秋摇了摇头,“但只要是酒,喝多了都是会醉人的。”
薛子安看着她弯弯的眼睛,愣了愣。
苏瞻秋歪了歪头,眼睛亮亮的,“所以,你醉了吗?”
雪花无声地落在院子里,一片一片,薛子安沉重如浓墨的眼眸第一次清澈地映出飘扬的雪色来,就好像,那片雪下在了他眼底最深的沟壑。
苏瞻洛觉得晏亭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夏容拉着他扯东扯西,扯到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晏亭却还能笑语晏晏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想想自己越来越怪的脾气,也难怪上任庄主离世的时候,一众长老力排众议选中晏亭作为下任庄主。
一剑山庄的老庄主一生未娶妻,膝下无子,为了堵上长老们的三寸不烂之舌,便从路边随手捡了个孩子,冠姓晏,由于是从破凉亭里捡到的,因此单名亭。
苏瞻洛的爹原是一剑山庄大弟子,娶妻生子之后便与山庄逐渐断了联系,苏瞻洛带着发着烧的苏瞻秋踉踉跄跄,在扬州转了大半圈才找到了一剑山庄,那年晏亭刚刚过了十岁生辰。
那会儿一剑山庄上下没小孩儿,找到了玩伴的二人一时间好得能同穿一条裤子,晏亭小时候就鬼j-i,ng,让苏瞻洛把风,他自己逃课捉蛐蛐儿,时不时气得一干长老上蹿下跳。
白驹过隙,两个少年也抽条儿般地长大了,只是一个长成了人j-i,ng,一个长成了石头。
一剑山庄向来明暗双剑合一,并拮咛煅模明絬乒苁挛瘢暗剑对御外敌k以故事的最后,人j-i,ng继承了明剑,石头继承了暗剑,从此江湖浪荡,再难相见。
“啊……”夏容喝了口茶,才看见抱剑站在一旁,犹如老僧入定,快与墙壁融为一体的苏瞻洛。
“你们是不是要谈谈?”夏容挠了挠头,“抱歉啊,苏兄,晏公子。”
“无妨,”晏亭微微一笑,“夏兄弟真x_i,ng情,何来道歉?”
夏容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光亮的小虎牙,显得憨憨的。
苏瞻洛抽了抽眼角,感觉自己有点碍眼。
所幸,夏容很快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了他们二人。
茶水氤氲的s-hi气暖了大半屋子,悠悠腾在屋顶房梁之上,透过那丝白雾,晏亭的脸显得模模糊糊,不太真切。
晏亭的神情凝重起来,他抬眼看了看苏瞻洛,微微一笑,“最近几年辛苦你了。”
苏瞻洛只看了他一眼,便想起薛子安那句“肥r_ou_”之评,不由有些作呕。他合了合眼,压下那股异样道,“一剑山庄发生了什么?”
“嗯?”晏亭收了那抹笑意,“还是被你发现了。”
苏瞻洛垂了眼睑,“我近些日子寄的信都石沉大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晏亭叹了口气,“我成为庄主的那一天。”
苏瞻洛一惊,“三年前!?”
晏亭揉了揉眉心,“我一接手山庄,权利就被那几个长老架空了,他们只把我当傀儡,那时候我调动我所有的势力,也只能勉强保全自身……”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瞻洛着急打断道。
晏亭苦笑道,“你被长老们支出去了,大半年才回来一次,我那时候已经相当于被软禁在山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告诉你又能怎样?依你的x_i,ng子必然提着剑就冲回来,你又打不过那群老不死的联手……”他顿了顿,看着他,“怎么?你也想被那群老不死联手,关在一剑山庄关个一年半载的?”
苏瞻洛哑然,半晌道,“所以,九歌门……”
“我与你讲过的吧,我是蜀中人,流浪到扬州去的,”晏亭松了松领口,拿出脖子上带的玉环,“这你也知道的,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那时候我费尽千般才从一剑山庄逃到蜀中,一日偶然被九歌门门主发现,说这枚玉环是他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