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话一出口就后悔,但都说了也不好再收回,边往家走边说:“上完厕所你就回去啊,已经很晚了。”
“……哦”
陆重带着林锦从侧门进,左手第一栋就是,五楼。
上楼时陆重走前林锦走后,林锦的目光非常真诚也非常不和谐地黏在前方的屁股上。
苦思良久,好像比之前……胖了?
到门口陆重摸钥匙,越咂摸越觉得这事儿不对,他这不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么一想手上动作就停下来。
转过脸,林锦正看他,面容平静,但眉间明显几缕焦急和不自在。
陆重叹了口气,反正都到这儿了,也不差这几步。回头,继续摸钥匙开门,
门开了,陆重弯腰给林锦拿鞋套。
林锦眼睛先迅速扫了一圈,房子是个两居室,门对着饭厅,再往里是客厅和卧室,深木色家具,极为简单的装修,说实话有点老气,但胜在窗明几净,整洁。
进卫生间放完水,林锦边洗手边四处看,洗手台上除了一瓶洗手液外再无他物,他又仔细盯了一会儿,原来镜子背后有个柜子,拉开里边整整齐齐摆满牙膏、洗浴用品。
啊原来是这样。
合上柜门,他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在这里多赖一会儿。
慢吞吞走出去,小心地问:“陆重,能给我杯水喝吗?”
陆重瞥他一眼,倒了杯水摆在一旁的餐桌上,林锦坐下来端着杯子喝,那嘴张合的大小估计比一般金鱼大不了多少。
半天水都没下去一半,陆重也发现了,瞬间真是哭笑不得,靠着柜子,好整以暇的抱臂看他,似笑非笑。
林锦老脸一红,还是做不惯无赖姿态,几口喝完,起身就准备离开。
就在陆重送他到门口,突然有人砰砰砰拍门。
“阿大阿大在家吗,我钥匙落宿舍了。”
陆重整个人被吓的几乎跳起来,扯着林锦就往阳台上跑,到了才发现好像藏不住,又把林锦拉到自己卧室,拧开门用力把人推进去。
“嘘,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拜托拜托。”
说完也不等林锦回答就关了门,还用钥匙反锁上。
林锦愣了几秒,然后嘴角慢慢上升,什么叫瞌睡遇到枕头。
这!就!是!
陆重慌慌张张地跑去开门,“来了来了!”
安乐的手刚举起准备再拍门就从里打开,她皱眉埋怨:“我都敲了好久了,还以为没人在家呢,电话也不接。”
“电话在客厅充电没带在身上,今天不是才周四,明天不上课了吗?”
闻言安乐又开心起来,“明天要征用我们的教室当临时考场,学校就放假了,正好肖萧他们家要来这边参加她舅舅的婚礼,我就顺路搭他们车回来了。”
“哦哦,吃饭了没?饿不饿?”陆重接过安乐手里的箱子。
“好像有点饿诶,阿大给我煮几根面条吧,不要太多啊半碗就可以了。”
陆重笑着应好。
这房子半点不隔音,林锦站在门口把外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扫视一圈,这是一间大约十一二平的房间,靠墙一张床,床头挨着书桌,对面是一壁柜子,摆得满满当当。
踮着脚走到书桌前把台灯拧开,视线变得更清楚。
桌面很干净,一个闹钟一沓白纸一个黑色笔记本,角落还有一小盆绿植。
侧脸看过去,床很小,感觉一米五都不到的样子,深灰色棉质床单,可能因为洗了太多次有些地方泛白,上面有经常摩擦产生的细小绒毛。毯子靠墙叠着,枕头边放着一本深蓝色外壳的硬皮书。
刚被推进来他就闻到房间里有陆重的味道,像阳光穿过树叶,干净清新又带一点浮尘。
这气味跟他记忆里的分毫不差,一下子就让他想起多年前每一个相拥而眠肌肤相贴的夜晚,那时他总喜欢把鼻子靠在陆重的颈侧。
几分钟前的黑暗里,他也在想象这间卧室会是什么样子?陆重每天晚上都是在一张什么样的床上睡去?会不会做梦?他猜,肯定很软很舒服。
像是进入一个旖丽的梦境,开了灯,梦醒了。
这间卧室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温馨,反而像是高中生的房间,林锦没有想到却又觉得似乎理所当然。
他偷偷往门口瞄了一眼,然后万分小心地、轻轻地坐到床上。床很硬,没有床垫,就是木板垫着一层薄薄的褥子。
林锦就那么安静地坐着,虽然知道陆重不在意这些,甚至可能这种简单到近乎艰苦的环境本身就是陆重所习惯的,但他仍然感到淡淡的心疼。
中途陆重偷偷跑进来过一次,满脸都是歉意,看到林锦坐在床上而不是椅子上后一顿,然后才小声说:“那死丫头好久没放假跟疯了一样,辛苦你再藏一会儿啊。”
门外隐隐传来电视节目声音和哈哈哈的大笑声,林锦也笑着点头。
陆重出去后,林锦站起来走了两步,视线落在书桌上那个黑色笔记本。
日记吗?
陆重之前好像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放这么随便应该不是隐秘的东西吧?
林锦心里像猫抓一样,斗争半天,想自己最近的做法已经不够君子,干脆小人到底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