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臭真乖。”魏明流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是臭臭!是袖袖!”
她神情一恍惚,又想起那位崆峒派的弟子滔滔不绝地对她说:
——魏若无视名利为浮云,而那魏明流偏偏爱争名夺利!四处抢夺被宗门搜罗起来的天材地宝。真是坏事做尽。魏若无有大侠之风、虚怀若谷,那魏明流偏偏y-in毒狡诈,卑劣不堪!魏若无不耽于酒色,那魏明流天天流连青楼与地下钱庄,好色粗鄙!
“我二哥哥他不是这样的人。”楚怀袖抓住纯戮剑,看向面露思索的林微斯:“今日我找你来,是想询问你一件事情,当年在天静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们决裂……”
而刚刚陷于思索之意的林微斯突然想起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他着急地对楚怀袖道:“糟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走!我忘了,斩情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了我师兄,算算时辰我师兄、我师兄他快……!”
洁白如雪的皓月中却似有了一粒细小的黑点,印入楚怀袖那双纯粹明亮的双眸之中。
楚怀袖翘起嘴角:“看来是已经来不急了。”
霎时!自那皓月之下仿佛闪出光一连串的剑影,荡起微不可查的剑气!那黑点急速放大,化作一袭黑衣,带着飒飒风声破空而来。
然不待她反击,楚怀袖突然察觉身后同样有异,她身体一僵,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去,却只是捕捉到一道快速闪过的白色衣玦,那道白色人影越过她与林微斯,与那前方的黑衣剑者瞬息间兵戎相见!
“铮——!”
两柄剑,似以必杀对方之心激烈的撞在一起。剑气扫荡,却在相互抵消下没让客栈的屋顶受损一丝一毫!
林微斯瞳孔剧烈地一缩,腾然大喊:“住手!”
然而立在屋顶的两人都已视他为无物,一个面沉如水,眼如寒冰。一个噙着毫不正经的笑意,眸中带刺。
一白一黑,就如永恒的、不可打破的隔阂与距离。
来人一袭黑衣,长发如墨,眉目如剑,双眸之中宛如寒星般冰冷且明亮,他就这样站立着,却令人感觉不出丝毫属于‘人’的气息,仿佛集天下万剑之剑意于一身,整个人有一种犹如开封利刃般凌厉而冰冷的气质。
当一个人的气质超然到了一定程度,容貌反而不会成为人们关注的对象。楚怀袖于懵懂中醒悟,此人定是九渊剑圣,魏若无!
就算她再讨厌这个魏若无,也不得不承认——
当世剑者,唯魏若无!此话,果真不假!
“唐子轩是否为你所杀?”魏若无冷冷地问。
“你刚刚想对怀袖出剑?”魏明流脸色也非常不好。
半晌,魏明流知道听不到魏若无的答案,目光复杂地对上眼前之人冰冷无波的双眸,语气毫无波动道:“是又怎样。”
魏若无不再言语,眼神却腾然凌厉起来。九渊似感受到主人心绪一般,剑身漾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压抑煞气!
本是洁净如月,纯白如雪的九渊剑,在下一刻却犹如经一缕黑色火焰的灼烧,周身燃烧着隐隐透亮的诡异黑炎!
见此,魏明流抿了抿唇,终是收了笑意。
兵刃本身,是不具善恶是非之分。所谓邪剑不过其主邪,人之罪,非器之罪。
然则出自于神来之境手笔的兵刃却不同——如今江湖没有一个活人去过神来之境,只知先辈们曾言,神来之境的兵器堪称神器,而其主神来之笔造的兵器唯有一琴十剑。
神来之笔共造十柄剑,真正出世的已有八柄,每一柄剑初出锋芒之际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更是相传,这八柄剑的每一任主人,都不是寿终正寝正常死亡的。
或许也是因为……历任剑主都没有足够高的心境来抵抗灵剑诱发的心魔。
如今,他魏若无敢让灵台大开,倘若不是修为更上一层楼,那就是有着不惜自损功体也要必诛魏明流之心!
“唐子轩那狗贼本就该死!”魏明流咬牙切齿道,他万万没想到魏若无会因为这个责问他,甚至想要杀死自己,他随即纵身向下一跃,电光火石间,握剑的左手运起参商剑诀想要击退魏若无。
但魏明流毕竟失去了惯用的右手臂,不然这些年明明修为已经进阶至元婴,却依旧不足够有傲然天下剑客的资本!这些年他东奔西走,去过很多地方,搜罗过各个门派隐秘和秘宝,数次遭遇追杀伏击死里逃生依然坚持了下来。却从未有想过要放弃找寻那驱除夺舍之法。
但毕竟十来余年了,他猜过魏若无会逐渐忘却他们之间的知己情谊,也可能会更加不信任自己。却万万不曾想一见面魏若无竟然会对楚怀袖直接下手,也没想到过他会因为唐子轩的事情质问于他。
这些年世人如何评论他皆不在意,唯独眼前之人,只消用一个冰冷疏离的眼神,便可踩下了他所有的骄傲。压下了他全部的光彩……
既然他作为那个人人皆认定唯爱争胜图名的魏二公子……又岂能……不恨!
一夕九渊生来宿敌,两柄灵剑亦对彼此有所感应,所激发出来的剑气更是成倍增长!
魏明流手持一夕,凤眼之中依稀有着一缕跳跃的红焰。反观九渊剑主,周遭皆被他周身的寒气所影响——天地间皆为静止!
动!
一夕剑气划破寂静,魏明流足尖一点,借力转身。顿时白影一闪,赫然呈现的是一夕剑主无双于世的绝妙轻功!